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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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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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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跟往年一样,穿着短袖短裤,窝在三十摄氏度的房间里打网游,客厅里开着的电视机在放春节联欢晚会。我记得在我小时候,这一天总是跟他们在一块看春晚,要不就是在外婆家,家里人拼两桌麻将,电视开的轰轰响,小孩们自己管自己玩。后来外婆过世了,外公喜静,每年吃完年夜饭到差不多时间,大家就各自回自己家里,慢慢地,我也不再跟父母坐在一起看春晚了,我甚至都不大跟他们在一起看电视。

    放在电脑边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我拿过来一看,是一条新短信,谭恬发来的,其实这时候打开看一看能花得了我多少时间,但我猜他应该也是和别人一样,短信祝我新年快乐,就把手机重新搁在边上,一双眼睛又回到了显示屏上。

    过了十几分钟,我听客厅里的电话响了,不知道是爸爸还是妈妈接的电话,几分钟后妈妈从门外探头进来,说:“林梦非,谭恬说他在我们家楼下,让你下去一趟。”

    我的朋友很多,谭恬的名字是她少数记得住的一个,自然是因为这个名字在我口中出现的机率要高一些。

    我嘴里说:“哦,知道了。”手上还没要停的意思,反正谭恬跟我铁的很,等这一会应该也没什么,况且平时他也不是没等过。

    我是那种做一件事就一头栽进去的类型,比如我一段时间爱上一首歌,就会成天只循环这一首,比如看一本小说,我会通宵达旦地看,第二天顶着黑眼圈,上课时候接着看,比如学习,平时要我学习那真是比登天还难,但只要是考试的前两天,我一定会全副精神一门心思啃书做习题,所以最后出来的成绩都不太差。

    谭恬常说我是典型的“三分钟热度”,他说我把所有的光和热都在极短暂的时间里释放殆尽,到最后什么也不留下。

    我问,这样不好吗?他有点惊讶地看着我,说,当然不好了,太极端。我笑嘻嘻地揽着他的肩头说,极端的东西通常都是美的,他看着我,说,可是我们都是普通人,是活生生的人,不像活在电影或者小说里的人,他们的一生是浓缩在90分钟电影或者几百页文字里的,可我们不一样,生活里那些太极端的人常常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到最后我还是没认同他,在十几岁的年纪,谁会觉得自己是普通人,每个少年心目中的自己都是支配自我王国的神祇,也就他能平淡地说出:可我们都是普通人。

    妈妈在客厅又催了一声,有点埋怨我这么冷的天怎么好意思让朋友在外边等,我往身上套了件羽绒服,又随手拿了牛仔裤穿上,妈妈在我身后叫,让我带谭恬上家里坐坐。

    我关上房门,一旦行动起来,我倒是挺快,跳着下了楼梯,远远见着路灯下的谭恬,小跑着过去。

    “真冷啊。”我把手塞在上衣口袋里,走到他身前三步的地方。

    他倒穿得严严实实,也跟着我说了句:“是冷。”

    不知道是昏黄的路灯的关系造成了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脸色不太对。

    他说:“对了,你看到我的短信了吗?”

    “嗯?”我自然而然地掏出手机,一边翻看一边说:“收是收到了,还没看,不是祝我新年快乐么。”一边说,一边已经打开那条信息,不是祝福,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我在你们家楼下,下来。

    “啊,抱歉抱歉。”我几乎是立刻双手合掌,有些歉然:“你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吗,要冻坏了。”

    没想到他又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是冷。”

    我一愣,心想他怎么突然阴阳怪气起来,只是这事我理亏,也就由得他去了,但也没有必要赔笑了,其实我这人一向挺随和的,但就是吃软不吃硬,不爱看人脸色,要是不熟悉的人,我对他有些意见可能还不上脸,但就我跟这家伙的关系,也就没必要造作了。

    两个人一时都不讲话,半晌他闷闷地说:“林梦非,是不是你的手机派的用场,永远都是你有事找我,我如果有事找你,就永远找不着。”

    我想说,哪有这种事,可再一想,他也不是完全瞎说,平时我跟朋友出去玩,一般他打我手机,我都是不接的,基本是事后发个短信过去告诉他我刚才在哪,他要是问了,我才说和谁在一块。我跟他说了好几次,我不喜欢别人总问我在干什么,我和谁在一块,他回答得特有理,我并不是变态,整天想跟踪你的行程,我只是想叫你知道,我关心你这个人。

    见我不说话,谭恬叹了口气,继而说了一句我发誓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们结束吧。”

    我有些发怔,跟着问了句:“你说什么?”

    他不看我,脸上的表情倒像是比我还难受,“我的意思是,分手吧,梦非。”

    梦非。

    这是我们两个人在一块时,他对我的专称,老爹老妈爱连名带姓的叫我,朋友们喜欢叫我阿非,但是没人叫我梦非,除非他们想跟我开玩笑,看我生气。我活到今天,最大的怨念就是我妈给我取了个比女人还女人的名字,她还理所当然地说,当初就以为是个女孩。于是我把自己诡异的性向一并怪到我妈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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