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萝走出归晚居的时候,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她看了一眼手里那串骆心安刚赏的珊瑚手串,暗自擦了擦汗,想到刚才那个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说起来她已经到这归晚居有一段时间了。也暗自观察了这位大小姐很久,这位贵女平日里实在是个很懒散马虎的人,丢三落四,嘻嘻哈哈,看起来完全没有一丁点心机。但每次到了关键时候,她又总能化险为夷。反败为胜。
紫萝知道这绝对不仅仅是运气这么简单,所以对这样扮猪吃虎的大小姐,心里就更存了一份畏惧,每次无论骆心安对她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在心里琢磨半天,生怕是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子对她的考验。
而这样的谨慎小心也的确换了回报,她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已经逐渐在归晚居立住了脚跟,甚至洛心安也开始对她委以重任,这本来是件好事,可因为她每次被骆心安那双墨色的眼睛盯上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紧张,以至于她刚才的表现实在是糟糕透了。
她看到那么多金银珠宝没有马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跟其他一群小丫头一起凑上去挑选珠宝,肯定显得特别不自然。
不过幸好。她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揣磨着其他人见到这么多漂亮首饰之后的心情,赶紧跟着挑了一件,这才没有引起骆心安的警觉,躲过了一场灾祸。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看手里这串珍贵的红珊瑚手串,脸上露出一抹愁绪,小心翼翼的把东西塞进口袋里,暗自呼了一口气之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着紫萝离去的背影,骆心安屏退了其他人。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的啜饮着,并没有急于开口。
旁边的宝珠刚收到了礼物,高兴地小脸红扑扑的,正低头整理着桌子上剩下的首饰和银子,见骆心安一直沉默不语,抬头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了看,不解的问,“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骆心安收回视线,托着腮不答反问,“宝珠,你觉得紫萝刚才选的那样首饰怎么样?”
宝珠不明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当然好啊,小姐送的宝贝哪有一个是贱卖的东西,说起来这小丫头片子的眼睛可真毒,刚才桌子上剩下的那几样首饰里面,就那条珊瑚手串最贵了。”
听到这里,骆心安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低头又喝了一几口茶,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说,“所以,这紫萝怕是要反了。”
她的口气太随意了,简直像在说“我今天吃了个鸡蛋”那么稀松平常,完全没有一丁点逮住叛徒的愤怒或者不安。
一句话突然落地,直接把宝珠吓得呛了一下,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就把手里的花瓶打碎,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小……小姐,您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话?我们盯了她这么长时间,之前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啊。”
骆心安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做什么事都讲究一个契机,时机未到自然不会轻举妄动,不过,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宝珠听她这么一说更迷糊了,“那小姐是怎么突然看出她的‘狐狸尾巴’的?”
骆心安挑了挑眉,顺手拨了拨桌子上那盒完整的银锭子,“记得之前我派人查过她家的资料吗?紫萝家境贫寒,父母重病,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弟弟,全家都靠她一个人撑着,每个月发了俸禄自己根本舍不得用,全都寄回家里,你说这样缺钱的人,会选一串珊瑚手串吗?”
宝珠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可是珊瑚手串已经是里面最贵的了,她这么缺钱选最贵的也无可厚非啊,小姐为什么觉得这样可疑?”
骆心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她的?子,“你说到点子上了,就是因为那条珊瑚手串最贵,她才有问题。”
“宝珠,我问你,如果你在沙漠了迷路了,走了好几天都出不去,又饿又渴快要死的时候,你更愿意别人给你钱还是给你水和食物?”
“当然是水和食物啊!沙漠里又没有饭馆和茶水铺,奴婢再有钱也花不出……”宝珠下意识的开口,结果话都没说完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猛地瞪大眼睛,“小姐您是说……”
“没错,就是你想这个意思。”
骆心安拿起一锭银子在手里转了转,“这么多首饰和这一箱银锭子放在一起,就等于是钱和水的区别,紫萝家境如此贫寒,就好比是沙漠里迷路的人,连饭都吃不上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给自己选首饰?”
“她一个刚刚升了品级被调到主子屋里的小丫头,又正好赶上过年府里最忙的日子,根本就没有多少机会能溜出府,也就更没有机会把那串珊瑚手串当掉。所以就算这手串再值钱,拿不出去换不了银子,对她来说就等于一件废物,这跟背着黄金在沙漠里渴死的人没有区别。”
“如果我是她,听说主子要赏赐东西,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抢银子,管那些首饰值多少钱,变不成真金白银,救不了自家人,全都是垃圾,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可她一上来就畏手畏脚,毫无争抢的意思,就等于看着别人把他家这一箱过年的救命钱拿走,这是纰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