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如人们一般怕黑,可现在却觉得黑色有着平静心神的魔力,起码我逃出楼道置身夜幕下时便没了刚才的胆战心惊,也许是熟悉的小区也许是闷热夏夜赶走了无孔不入的阴森的压抑,总之出来之后我心里冒出一股火气,再不像刚才一般全身发软。
捡起一块板砖便气势汹汹的冲了回去,虽然不敢进楼梯间可走进楼道的勇气还有,我就握着板砖靠在墙壁侧耳凝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之后我绷起后背鼓足力气,却忽然猜想会不会是下楼的邻居。
刚才也是吓坏了,但现在想来那脚步声应该是从六七楼以上传来,若真有鬼抓我也该是五楼的老太太,但这个问题不能马虎,虽然没有错杀一千的勇气却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我就藏在楼宇门后面等着,而那人影从楼梯间出来后顿时将我吓个半死。
花里胡哨的一张脸,红色白色的线条交错在一起后就好像少数民族抹在脸上吓唬野兽的恐怖面容,可在我看来这分明是地狱里爬上来找我索命的恶鬼,而他也能看到藏在黑暗的我,张牙舞爪带着沉闷的叫声扑了过来。
危急关头总是能爆发前所未有的潜能,我都想不到自己挥板砖的时候会带着呼呼的风声,而伴随这威武一击的还有一声惨叫以及飙在我脸上的鲜血。
有些腥,微微灼热,仿佛温水扑面而来的感觉,而这恶鬼凄惨的嚎了一嗓子之后便干脆利索的躺在地上,两条腿还无意识的抽动几下。
恶鬼这么轻易就被我拍倒了?
但听声音好像是个人呀。
揪住脚腕将他拖到外面,那张让人神经错乱的脸上留下浓稠的血液,我按亮手机照着他的脑袋,却愕然发现他的下巴处凸起了一个圆弧。
实实在在的一个人,身体温热,胸膛急骤的起伏着,但让我不能理解的是这个傻逼竟然在停电的夜里,带了一张脸谱面具向我冲来。
这是自己找死,我不拍他能行么?
话虽这样说,可我觉得正是由于他的出现才让那老太太忽然消失,而且别说带个面具,他就算裸奔也不是我拿板砖拍人的理由,如果闹到警察手里,赔医药费还好说,万一李大贱人发个贱,少说得拘留十五天?
虽然刚刚受到惊吓,但这一刻心底里的内疚还是赶走了恐惧,我将他的面具摘下来便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常年被面具罩着,但看模样应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我脱下短袖揉成团按在他头顶的伤口,轻摇着身子小声呼唤,虽然打120才是最正确的办法,可我还是想先看看再说,心里累,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老头昏迷的原因应该是被我打懵了,摇了几下便悠悠醒来,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憔悴说道:“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不会让我拍失忆了吧?如果我说他被从天而降的砖头砸晕了能不能蒙混过去?
短暂的思索了一阵我觉得他也许是救命恩人,该负的责也不能逃脱,便万分歉意的说:“这是鹏程小区,我刚才没看清人不小心拍了您一下,您感觉怎么样?”
老头微微呆滞,继而猛地吼叫起来:“感觉怎么样?你居然问我感觉怎么样?我他吗该说这一下拍的很舒服,将老子任督二脉都给拍通了?”
我大感羞愧,急忙解释道:“没有这个意思,我想问您是不是需要去医院!”
老头胡乱抹了一把脸,看着手上沾满的鲜血,叫的更大声了:“不然呢?等老子的血流光了直接去太平间?”
“那我打120?”
“难道你他吗觉得该打110?”一把将我推开,老头按住我的衣服捂着伤口爬起来:“都打,先看病,再找警察说这事。”
完了,摊上事了,看这模样是准备讹我个千儿八百万的,不过这老头看着面生,好像不是我们楼道的住户,如果是哪家的亲戚倒是可以向邻居说说好话,刚从刑警队出来,我可不想再进派出所。
看老头暴躁如雷的跳着脚咒骂应该不是好相处的人,我打了120之后便给刘叔拨过去,没称叔叔而是假装道:“警察吧?我不小心把人拍开瓢了,现在伤者要我报警,你们来处理一下?”
刘叔是个机灵人,顺着的话说马上赶到便挂了电话,估计他还没走多远,但我心里有些难过,不沾亲带故的却连累他三番四次帮忙,若非担心他以为我打刘小玲的主意,真不如认他当干爹算了。
刘叔与120都没来,我和老头也没话说,他气吁吁的瞪着我,我则假装烦躁的到处躲避,踱了几步后老头蛮不客气的说:“小子,你是不是住这楼里?”
“对啊。”
“几楼?”
“十一。”
“哦?”老头大感兴趣:“哪一户?”
我戒备心顿起:“你要干嘛?”
“问问。”老头侧着脑袋,双眸的神采在夜里格外明显,有种成精老狐狸的奸诈感:“小家伙,你的网名是不是叫山西太原网友。”
“嘁,是个太原人都叫这个......”话说一半,我猛然想起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