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的眼睛终于亮了,费尽心机进太常寺,一路走来对那些他毫无兴趣的建筑和署衙装出很有兴致的样子,还要委屈自己这双听惯了流行歌的耳朵,强迫去听那些分明难听得要命的笙箫琵琶音律,不仅如此,还非得装出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
干出这么多违心的事,李素的目的就是那位隔着老远的妩媚少年,――称心。
今进太常寺就是为了找他,这个名叫称心的男子,将是他未来一颗很重要的棋子,也是他即将主动在这凶险的棋盘上落下的第一子。
“原来叫称心啊……”李素面不改色地眯着眼称赞:“好名字!人美,名字也美,可惜是男儿身。”
说完李素已飞快转过脸,不再对称心投以任何关注,反而和程处默王直的表情一样,色眯眯地盯着殿内那些绝色舞伎的翩翩舞姿出神,虽然没照镜子,但李素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表情很恶心,太低俗了,然而却不得不这样做,不能让任何人怀疑他对那个称心太在意。
刘方仲老老实实陪着三人站在殿外不敢离开,这三位的表情太色了,刘方仲担心自己稍不留神,他们三双色手怕是会摸上去,那可就出大事了。
然而作为主人,面对三位色眯眯的客人,总要说点什么,不然也太尴尬了。
于是刘方仲又开始滔滔不绝的给三只色狼科普,完全不觉得如此妙曼的音律和舞姿里夹杂着他的罗嗦是多么的讨厌。
经过刘方仲罗嗦的介绍后,李素才知道,原来内教坊里的歌伎舞伎也分等级高低的,人生真是处处充满了打怪升级啊。
原来在这内教坊里,姿色和艺技普通寻常的歌舞伎。一般被称为“官人”,没错,“官人”这个词最早是对歌舞伎的称呼。而姿色和艺技更高一点的歌舞伎,则被称为“内人”或“前头人”。高级女艺人成了内人,贵圈真乱。
约莫站了一柱香时辰,随着各种嘈杂的乐声渐渐减弱停歇,殿内舞伎们的最后一个动作也终于停滞不动,然后列着队翩翩退下,这段不知名的舞算是排演完毕。
程处默和王直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李素原本因为怕被怀疑而装作看舞伎,然而他毕竟是男人。绝色舞伎退下后,他也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太入戏了。
歌舞看完了,观众也该识相走人了,李素达到了目的,这地方他没兴趣再待下去,于是适时提出离开。
刘方仲大松了口气,陪这三位爷并不轻松,大家都是男人,男人在看着这些绝色舞伎时心里在想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刚才若这位程小公爷看得性起,冲进殿里大摸特摸。小公爷固然闯了大祸,他这位太常博士也跑不了,因为人是他带进来的。
脸上堆着和煦如春风般的微笑,态度愈发跟送瘟神一样毕恭毕敬,而且丝毫没有欢迎下次再光临的意思。
走出太常寺,与刘方仲拱手作别后,李素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慢慢往回走。
拍了拍程处默的肩,李素很诚恳地道:“今日多谢程兄,让小弟我开了一番眼界。天色不早,你我兄弟来日再聚。”
说完李素扯着王直往城门走去。齐没小腿的雪地上,王直被李素扯得踉踉跄跄。而李素却健步如飞,逃命似的跑远了。
程处默独自站在大雪中,呆呆看着李素的背影,许久后,忽然重重一拍大腿,一脸受骗上当的表情:“哎,说好了请我去青楼的呢?”
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但是……省钱啊。
李素很庆幸,趁着程处默没回神,刚才小跑这一阵少说给自己省了二十两银饼。
和王直二人走在铺满了白雪的路上,风雪里的城门似乎很迷蒙,很遥远,有种看不透人生的文艺鸡汤感觉。
二人弓着身子,顶着风雪走得很艰难,扭头互视一眼,发现彼此脸上被寒风吹得红通通一片。
风雪实在太大了,二人不得不找了个偏僻的巷道暂避,双手环臂而抱,不停朝手心呵着热气,巷子里重重跺脚,原地跑,试图让身子暖和一些。
“李素,我还是没想明白,今日你带我去太常寺到底为了啥?真去听曲啊?”王直憋了一肚子的问题终于开始发问了。
李素看了他一眼,决定让自己换上一副谆谆善诱的嘴脸,毕竟王直如今在东市独当一面,需要培养他独立思考的好习惯。
“除了听曲,你记不记得刚才我在太常寺里还干了什么?”
“问东问西……”
“还有呢?”李素的耐心快耗尽了。
王直想了想,接着露出很鄙视的表情:“还有就是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舞伎,当时你的样子好难看……”
很好,耐心值血槽已空,李素飞起一脚狠狠踹上王直的屁股。
“那个乐童啊,名叫称心的乐童啊!”李素压低了声音怒道。
王直恍然:“原来你进太常寺是为了他?”
沉默片刻,王直看李素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李素忍不住了,这种人不踹对不起自己的美腿。
一记美腿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