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将本来在哭的小孩子都吓住了,那个藏族女人惊恐的看着年念,抱着孩子起身快步离开,年念发疯了一样的要扑过去,但被两个大男人拦着没办法动。
她还想喊,年绅不得不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什么,她挣扎着停不下来,像是被困住的动物,剧烈扭动着身体,直到被从佛堂架出来,她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分不清人的抓着安荃,还在不停念叨着孩子。
杨可知道,她是想起什么来了。虽然可能只是一瞬间的记忆,但就像年绅说的,越来越接近那个痛苦的爆点了,也许不止一个,毕竟她失去过两次孩子。
那个藏族女人也被保安拦下来了,毕竟涉及孩子的问题,热心人都不愿意马虎,年绅和安荃对保安解释了半天,他才勉强相信是年念精神不太正常,放那个女人离开了。
带着她离开寺庙,回到车上之后,杨可和年绅将年念护在中间,一起坐在车子后座上,她又怕又气,脸色发青,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
杨可试图将她紧攥着的手指掰开,可用了很大力气都无济于事,她浑身的肌肉都僵直了。
安荃车开的很快,一路奔回家,年念吃不进去药,牙齿咬合太紧,杨可只能将药用水化了,顺着嘴角帮她一点点往里面灌。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年念才终于睡了。
安荃脱力的坐在地上,气馁的说不出话。年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孩子总会找到的,你不要这样。”
安荃恶狠狠的说:“这帮天杀的混蛋,有朝一日真的让我抓住,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年绅纠正他说:“自有法律制裁。”
“混蛋!枪毙他们都是便宜了!就该割了他们的肉,砍了他们的手脚!然后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安荃咬牙切齿,年绅抓着他的手,很平静的说:“安静下来,我不想对你也用药。”
“王八蛋!”安荃推开年绅,有些失控的抓着年绅的衣领子,吓坏了杨可,他一阵狂摇年绅,眼睛通红的大声吼道:“她是你妹妹!你就不心疼!每次都这么淡定,淡定给谁看!”
“安荃,你放手,你冷静一些,放手……”杨可扑过去阻止安荃,他手捏的太紧,年绅衣领的扣子都崩掉了。
年绅任由安荃这样扯着自己,悲哀的看着他,没有任何解释。安荃需要发泄的出口,如果这个出口此时是他,那他就让他发泄一顿好了。
“啊……”安荃一声叫,一下子松开了手,捂着手背愤怒的看着杨可,她居然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年绅赶紧将杨可护在身后,生怕安荃的愤怒转嫁。而被这么一咬,安荃这会儿也清醒多了,转身剧烈呼吸着,呼吸频率越来越正常,气似乎也慢慢消了。
“对不起。”安荃的声音有些哽,带着颤音的说:“我只是压力太大了,恨,却不知道该恨谁。”
年绅并不生气,拍拍安荃的肩膀说:“休息一下吧。”
他说罢面色苍白的拉着杨可出去了。
回到大卧室,年绅没走几步就跪在了地上,手按着心口的位置,杨可赶紧帮他找药,最近他身体调理的一直很好,魁米所说的那种药性排斥从来没有出现过,可现在……
年绅推开杨可送过来药性强的那种药,吃力的对她说:“拿另外一种。”
杨可不得不将用来减药的那种药递给他,这种时候,只有那种强药性的才能让他最快平静下来,可他宁愿自己受着痛苦,也不想对那个药继续有依赖。
“把门关上。”年绅很小声的说,杨可照做后他坐在地上,靠着床,闭着眼睛呼吸很重。杨可很怕,坐在他身边靠着他,心疼的忍不住哭了。
“别压着,好不好?难过就告诉我,痛苦就告诉我,委屈就告诉我,都告诉我,好不好……”杨可抱着年绅说,他长叹一口气,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应了一句恩。
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就这样坐着睡着了,梦里好累,又是之前就梦到过的那个午夜,空气弥漫着浓郁的酒气,父亲眼睛通红的半趴在桌子上,带着自责和难过的说,她不是你妈妈的女儿。
是我的错,我的罪过。
之后画面转到了塔尔寺,年念的歇斯底里和当初母亲相同的样子重合在一起。然后是安荃的质问,问他怎么能这般冷静,问他难道是不恨的么!
他恨,并且不像安荃那样不知道恨谁。他很清楚,他恨自己,恨自己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不管是年念,还是杨可。
再次见到杨可,他在心中信誓旦旦的说他会好好保护她,可还是让她中了叶一的催眠。再次见到年念,他再也不敢这样信誓旦旦,只在生活中竭尽全力的小心呵护,还是阻止不了已经在她脑海中产生的伤痛对她的反噬。
他只能看着,无能为力的看着。
醒来的时候,泪流满面。
杨可靠在他身边睡了,他的眼泪沾湿了她鬓角的头发,他轻轻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坐在床边沉默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