捺不住放下手中的书,指着江墨言,冷冷出声。
“爸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我哥拉住江墨言的胳膊,他清楚我爸偏激的脾气,生怕他会做出过激的事情来。
“没事。”
江墨言拿掉我哥的胳膊,给了我一个安心的微笑,我轻轻蹙眉,择菜的动作也不禁加大。
“我又不会吃了他,一个个紧张成这副模样干什么!”我爸沉着脸,不悦起身向他的专属书房走去。
江墨言也未迟疑,阔步跟在他的身后。
“没事,妈既然说我爸已经释怀了,就不会再乱发脾气指责他了。”秋霜在我身边蹲下,“就算是爸对他发火,也是他活该,你就不要为他担心了。”她将手中的的菜让在我的身边的盆里,“待会爸出来的时候,你跟他打声招呼。你们是父女总僵着也不是那回事。”
“不想。”我斩钉截铁的拒绝,一想到他曾经对我说的那些话,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给他叫一声爸。
“别犟了,他都是一把岁数的人了,你还跟他计较个啥劲。不管他怎么错,他是长辈,拉不下面子给小辈低头。我可告诉你哦,有的时候人嘴上说着不想原谅,等着这个人没了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窝着疙瘩,一辈子只要想到这个疙瘩,就会难受。”
“两年了,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着我哪难受。”我端起盆准备去外面的井取水洗菜。
“那是他还活着,你感觉不到,如果他那天突然走了,你试试?”秋霜言语间多了些语重心长。
“说的你好像过来人一样,你不是也跟你家人有过节吗,你也准备在他们有生之年,回去跟他们进行一次大和解?”我脚步委顿,我觉得我跟我爸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死结,这个结拧的死死的,这辈子都没有打开的可能。
“我跟你这能一样吗?他只是言语上刺激你,我那是实际行动。这辈子甭想让我原谅他们!”秋霜激动起来,她的家人是她心头上最深的疤痕,自从她回国以后,从未再踏进过英国,在她面前连英国两个字都不许提。
“我觉得是大同小异,本质上没差。不是有句话说精神上的伤害,有时候比肉体上大的多吗?”心中莫名烦躁,我跟她唇枪舌战起来。
“哎吆,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嘴皮子这么厉害呀,都说的我无言以对了。”秋霜双手叉在腰间,显然被我气得不轻,对我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咋地咋地,以后后悔的话,不要怪我!”
“行了,你就别给小溪添堵了,她心里有数。”我哥一直站在一旁观战,见到势头不对,过来劝架。
“你这妹妹呀,有的时候看着跟凡是好商量样,其实啊,骨子里拧的很,自己认定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看吧,这次她非得后悔不行!”秋霜火气难平开始对我哥嚷嚷起来,我站在池边弯腰洗菜,听的一清二楚。
“你跟她接触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脾气怎样你早就应该一清二楚了。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她有数。”
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我的脑中也有些乱了起来。不管怎样,血浓于水,我的亲人并不多,不管他曾经伤我多深,至少我还是将他摆在亲人的行列。
吃饭的时候我爸才跟江墨言从书房出来,或许是两人聊得高兴,只喜欢喝红酒的他,拿出了我哥过年时候给他带来的白酒,还给江墨言和我哥分别倒了一杯子。
江墨言倒也没有推辞,他胃不好,我想阻止,他握住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安心的微笑,我也不再好说什么。
我爸酒量很好,我哥也记得江墨言的情况,自己顶着,让江墨言少喝了不少。酒过三巡,我爸有些喝高了,整个脸红了起来,脸上一直冷硬的表情也缓和起来。
就着酒劲,他对着江墨言指了指我。
“我这女儿呀,从小乖巧,长大了也懂事。自从遇到了你,她跟我交谈也少了,我一点也不了解她了,她死心塌地的爱了你那么多年,就算是她母亲为了你们的事情躺进了医院,她还是执意要跟你在一起。”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那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跟小溪有什么关系!”我妈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出声制止我吧。
“你别说话,让我把话说完!”
我爸声色俱厉,我拉了拉我妈的衣袖,我心里清楚我爸是半醉半醒,他是想借此机会,将心中憋着的话一吐为快。
“我本来是一个喜欢平平静静生活的人,因她还有你,她妈惨死,芳华又几次重伤入院,小泽也受到了牵连,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给她搅得一团糟,我抗压能力不好,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燥怒不安无也只能发泄在她的身上。现在想想当时自己确实太自私,太过了,她也难受,我不应该将自己身上的痛楚加诸在她的身上。”他有些浑浊的眼中浮出些悔恨来,声音也逐渐低沉下来,带上久经沧桑,看破世间百态的豁然,“不该啊,她那时也痛苦,作为父亲,我没有体谅不说,还责怪她。现在老了,每当想起,她踉跄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就疼啊,有的晚上都睡不着觉,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