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今儿有好几处错。”甄氏说话慢条斯理的,神色又温柔,笑起来时还有几分甜美可人,她细细分析起来。
“第一,我叫你跪的时候就该跪,便是慢了点儿,龚姨娘拉扯你也该听话了。第二,你姐姐抱着你别说话,是好意,免得惹我上火发作你,你却稀里糊涂顶撞姐姐,对错不分。第三,当着我的面,把姨娘喊做娘更是错大发了。第四,你还说出是龚姨娘教你喊娘的,更是错上加错。第五,你说错了话,再撒谎,这也是不对的。”
凤世杰被嫡母说懵了,一桩桩,一件件,怎么全部都是自己的错?不由“哇”的一声哭了,抽泣道:“是你……,是你故意吓人。”
“我?我故意吓人?”甄氏坐直了身体,便是这种时候,也不忘掸掸衣裳,把裙摆都给摆正了。然后才道:“你不认识我吗?不知道该喊什么吗?”她笑容深刻,更是带出无限不屑,“果然是小妇养的!”
凤世杰又羞又气又急,更是被嫡母吓住了,转头看向父亲,“爹、爹……”在他心里,父亲一向是最厉害的,当即扑了过去,“爹,你帮帮我……”
甄氏掩唇娇笑起来,“唆使父亲,欺压嫡母,这可又是一重大罪。”
“夫人……”龚姨娘嘴角流血,头发散乱,语无伦次颤声道:“夫人啊,你……,你是菩萨一样的心肠,你大人大量……”
甄氏凤目一凌,“我让你说话了吗?”
龚姨娘立时吓得噤了声,表情僵硬,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甄氏悠悠道:“看见没有?我要发落你们,不过是分分钟的事儿罢了。”像是说得嘴干了,端茶润了润嗓子,“随便挑出一桩,就能叫你们打落牙齿和血吞!甚至把你卖给人牙子,把贞娘嫁个破落户,坏了世杰的名声断他仕途,也是轻而易举,至多有我几句‘霸道’的流言而已。”
龚姨娘默默闭上了眼睛,十几年的舒坦日子,纵使表面再收敛,也难免生出一些浮躁骄傲的心意,以至于今儿闹出这么大的一个错!
儿子喊自己做娘,往小了说,是一时口误不懂事;往大了说,这是嫡庶不分,主仆不分,不敬嫡母的确凿证据!而自己,更是黑了心肝的坏姨娘,坏了凤家小爷,眼里丝毫没有主母!
这份罪名最近可不轻y了自己事小,甚至会毁了一双儿女。
她的一颗心沉了下去。
甄氏却是面色轻松,打量着龚姨娘悠悠笑道:“名声什么的,我是从不在乎的,可你们……,现就吃不了兜着走。”
“够了!”凤泽眼见龚姨娘几个被吓破了胆,不得不出来营救,“不就是我找阿鸾说了几句吗?你就发这么大的火,生出邪气,像是要吃了人一样。”
“老爷这是跟我厉害吗?”甄氏冷冷看了丈夫一眼,然后指着凤世杰,“赶紧过来给我乖乖跪下,磕头认错。不然开祠堂,请族老,我说到做到!我连手指头都不用抬一下,就叫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凤世杰如何肯乖乖过去?把父亲搂得更紧了。
凤泽忍了气,说道:“你……,你不要吓唬孩子。”
甄氏看着好似娇花一样绵软,内里却是钢性儿,也跟丈夫不多说,当即朝外喊了甄嬷嬷,“去罢,按我吩咐的做。”
龚姨娘顿时吓破了胆,慌了神,顾不上流着半嘴血,上前给甄嬷嬷磕头,“求嬷嬷千万别去!我这就叫四爷给夫人认错……”
心中又是悔,又是怕。
悔的是,自己竟然没有看打人的手段,她故意纵容晴雪堂的人,想来为得就是有今天这样处置的日子;怕的是,儿子再不听话,老爷再赌气多说几句,毁了自己和儿女的一辈子。
因而赶紧上前抱住儿子,“四爷,姨娘求求你,求求你……”将儿子搂在怀里,飞快低语,“听话!”然后放声哭道:“四爷,快给夫人认错。”
凤贞娘见机不对,也赶紧上来拉扯小兄弟跪下。
凤泽还要开口,“你们……”
龚姨娘心中生出一丝怨怼,他这哪里是在求情,简直是在催命啊!她泪如雨下,央求道:“老爷,你别说了。”又不敢指责他的无能和懦弱,只求他别添麻烦,“……就让夫人消了这口气罢。”
凤泽看向笑得不太寻常的妻子,张了张嘴,总算闭上了嘴。
甄氏瞧在眼里冷笑,这个男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出了事,自己就先当起了缩头乌龟!不论妻妾儿女,他都可以丢到一旁不管。
真是恨啊!自己年轻时怎么就那么糊涂,居然被他的好皮囊迷惑了理智?被他的甜言蜜语骗走了芳心?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甄氏瞧着丈夫的窝囊样,心中憋闷,就连火气都灭了几分,扭脸看向不甘心跪在地上的庶子,笑了笑,“傻孩子……”抬手指了丈夫,“你以为那个男人,能为你撑起一片天?为你挡风遮雨?那是看错了人。”
凤世杰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小脸儿涨得红红的。
“不过不怪你,你年纪小,不懂事,想我当年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