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坡上滑下来之后,才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
满山遍野的荒坟,断墙在那短短的片刻之间,结成了一道犹如城墙似的长堤,数以百计的鬼魂在残墙断壁之间隐隐显形一个个居高临下的目视我的方位凄凄冷笑。
“有人布阵把赵家楼围了,让人能进不能出啊!”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刚才跑得快,万一要是困在里面,肯定是九死一生。
我还在盘算着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那股熟悉至极的空间波动再一次陡然而至,我甚至听见了一声铁链抖动的脆响。
“糟糕,白无常追来了。”
我来不及多想什么,闪身滚进了路边的一个深坑,抬手两掌震塌了坑边的土堆,任凭黄土把我整个埋了起来之后,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藏在地里。
术士界里有一种说法,叫“无常不抓入土人”。就是说,只要人被埋了,无常也好,阴差也罢,都不会再去管他。入土就等于入了阴间,不在阳世晃荡的鬼魂,自然不在鬼神的管辖范围之内。
有时候寿命将至的术士,会选择把自己先埋起来,或者干脆在修个能住人的空坟躲在里面,等着直近的师门中人去弄黄泉钱替他们买命。不过,这种事情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外面替他买命的人手慢了,假坟可就成真坟了。
我刚把自己埋好不一会儿,就听见一阵阴风擦地而起,围着山坡盘旋呼啸。风声当中还夹杂着一阵阵脚掌踩地轰轰声响和兵器在岩石上摩擦的刺耳锐啸,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铁制甲片碰撞的声响,听上去就像是有无数带甲精兵在快飞行进。
没过多久,白无常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小的们,加把劲儿,把这些阴魂统统带回去,阎君必定重重有赏。”
片刻之中,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倾天而起,我仿佛一下子被扔到了古代战场当中,听着无数甲士在我身边纵横拼杀,混乱的脚步声在我头顶踏地前行,濒临死亡的惨叫声和惊天动地的爆炸在我附近此起彼伏……,甚至有些绝望惨叫声在我身上拖行而过,感觉就像是有人铁链套住了脖子,被阴兵生生拖在地上,从我藏身的土堆上拖着划了过去,那人十根指头抓在地上的声响,就在离我鼻尖上擦擦直响……
我憋着气躺在地里,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阴兵发现了行踪。一个白无常已经够受了,再加上一群阴兵,我还能有活路么?
几分钟之后,我呼吸越来越困难,胸口像是被人点着了一样,火烧火燎的难受至极。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突了出来……,两只手也不自觉的抓进了土里。那些阴兵要是再不走,我真能一下蹦起来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好在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停了下来,有人站在我的身边说道:“头儿,这里有堆新土,是不是还有阴魂没抓干净?”
我心里跟着咯噔一声,黄泉凶气马上灌注双臂,原本抓进土里双手,一下转了过来,掌心往上的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这时候我举得好像有人对着我上面的浮土跺了两下:“没事儿,这里没有阴气,应该是野狗刨的坑,不用管它。”
我刚松了口气,就听远处传来一声蛤蟆惨叫。
白无常冷笑道:“本座今天要带这些阴魂回去,没空理你。给你一巴掌是让你消停两天,好好在这儿呆着,等鱼鳃过来找你。要是敢跑,就别怪阴司刑罚严峻了。”
白无常说完,军旅列队步行的声音开始渐渐远去,没过多久就没了声息。
我赶紧震开土层从地里爬了出来,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了好大一会儿,才算缓过劲儿来。等我抬头看时,山坡上荒坟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敞开的棺材散落满地,坟里的尸首像是被野狗拖了一样滚得满山遍野,有些个被砸碎的骷髅壳子都已经滚到了我脚下。
战场附近的树皮像是被火燎过一样,不仅冒着黑漆漆的浓烟,甚至还冒着淡绿色火星。再往山下看,还有一些鬼火在贴着地面打转,就像有人被当头打了一棒子,晕头转向的满地转圈。
看样刚才那一场仗把附近的阴魂打得不轻,甚至有些过路的鬼魂也遭了秧。
但是,白无常肯定没对蛤蟆下杀手。因为,他不管水族。
地府的十大阴帅:分别是鬼王、日游、夜游、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他们各尽其长、各带其兵、各惩其恶、各报其功,无论造孽作恶的鬼魂有多大本领,即使能上天、能入地,都难逃过他们的手掌。
鱼鳃大帅就是管理水中鱼类动物亡灵的冥帅,和豹尾。鸟嘴、黄蜂分别管理路上兽类、天上鸟类、 水中鱼类以及地上昆虫等各处动物的冤魂。他才是真正该去收蛤蟆的鬼神。
刚才白无常说让鱼鳃收拾那只蛤蟆,估计他就是没对蛤蟆下杀手。
“蛤蟆肯定被白无常伤了,我现在上去不正好捡便宜么?不对,那只蛤蟆仅仅是受伤并没被杀,鱼鳃应该不会立刻来找他。而且,它受伤之后肯定要窝在洞里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