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渐没有答应,他的呼吸已经急促了,全身正在变得冰冷。
然而此刻,远处的那个牧童忽然吹起笛子来,那悠扬的声调,像是和一片刚刚从树上落下的叶子同时飘飞在空中,然后静静地落下来,落下那无数的幽雅,像是从庭院深处绽放的花朵里发出清香来,瞬间那美妙翻天覆地地冲来。
而段蕾和蓼嫣却身体同时震动了一下,都醒了过来。
麟渐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他知道这应该是他的人生最后一个笑容了——以前吝啬笑容的付出,而现在自己想更多的留给别人微笑,可是却已经无能为力了。
段蕾忽然感觉到她身处在沼泽地上,而麟渐正用手把她托在外面,她全身不可遏止地颤抖,然后她泣着,就那样泪眼婆娑地温柔地看着麟渐。
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
※ ※ ※
牧童的笛声没有停止,还是带着春的温柔秋的旖旎在他们的耳边缠绕,那音乐忽然像是注入了泥泞地里。
几乎同时,麟渐和蓼欢欢喜地发现,沼泽地变成了泥土。
麟渐和蓼欢同时破土而出。
从绝望的地方忽然发现生机,那是怎么样的欣喜呀?
麟渐和段蕾相拥而泣。蓼欢也紧紧抱着他最疼爱的妹妹。
蓼嫣从噩梦中醒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在那个所谓的海边,如果不是他们拼死拉着她——
几个人从淋漓的生死中逃出,忽然发现全身大汗淋漓,而心也从悬挂在无比的高空中舒适地落在地上。
良久。几个人这才彼此清醒,而几乎同时,麟渐和蓼欢同时对望了一下,蓼欢的脸完全红了——他想到了刚才他甚至让“段蕾”做他的妻子,而几乎同时,他讷讷地说:“蕾儿……”
可是麟渐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想起了那个牧童的笛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笛声已经消失了。
麟渐忽然回味着这一切——那笛声!他仔细回味着当时的感觉。是了,那肯定是外来的人干扰着这些黑衣人——那笛声的清幽,可是里面却带着一种华贵,又带着美妙香味的气息,那人究竟是谁?
麟渐直觉地想到:倪儿!
那个在赌场里半赤裸的倪儿,那绝代的香艳——那一抹的体香,麟渐的直觉告诉自己,没错!他熟悉那种气息,因为段蕾身上也带着那种气息。
段蕾却只是抱着麟渐,根本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她现在根本去想别的事情,因为她知道,抱着麟渐,那已经是幸福的事情了,她不奢求别的事情,因为麟渐答应过她,会永远留在她身边。
几个人就这样站着,站在这个神秘的田野上。
天却忽然暗了——麟渐忽然意识到,在阵中已经被困一日一夜了,而自己已经是精疲力竭,肚子也不争气地叫着。
要是前面有食物,他会奋不顾身地冲过去,像狼狗一样。
麟渐心下一寒——他本该不会觉得饿的,因为他体内有源源不断的气息可以补充所有的消耗。
※ ※ ※
学校。月苓无精打采地在课文上画着,她的心忽然莫明地疼痛,心里揪了一下,月苓想到了不告而别的麟渐——这些天,她们把整个HZ都翻过来了。
静娴、岚秋、白凝的父亲也因此而熟悉起来,而以这三个父亲的身份,使得整个地方都轰动了,最后还是那个教官出来说明麟渐请假才作罢。
而麟渐的名气因此而响亮——马不停蹄赶来想向麟渐签歌手的公司成员把学校弄得里外铿铿锵锵响。
月苓手里拿着麟渐的笔记本,大概是他没事情在家里写着:
“活着,把爱和疼痛同时哑哑地发出声音,充斥入生活和渴望,正如路边的乞丐看着你,或者如同管门的大伯亲切地对你打招呼。
岁月摇摇摆摆地把时钟拉了再拉,一叶黄了,一叶新生,都在我的肌肤上跳动。”
月苓反复读着,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只是发现心正揪着。麟渐,你究竟去哪里了?月苓在心中疼着,看到麟渐那些优美的字体,月苓把自己的脸贴在那些字迹上。
此刻,她的大学语文的老师忽然点名准备让别人朗诵课文,月苓对此是鄙弃的,都大学了,又不是练播音员,可是那个老师忽然喊了一个同学的名字:“易大利。”
所有的学生哄堂大笑——这个刚转专业跑到他们这个班级的学生居然是如此名字!
那老师倒是莞尔一笑,然后说:“翻开一百二十页,第二段。”
易大利看到上面是“拿出芭蕉扇扇扇”。本来停顿应该是拿出芭蕉扇、扇扇。可他忽然大声朗诵说:“拿出芭蕉、扇扇扇!”
全班晕倒。月苓的嘴角也露出一丝微笑,可是微笑中,仍然带着那丝辛酸。
下了课,几个男生过来说要问月苓一些问题,或者请月苓去吃饭,月苓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理睬他们,赶回家去。
到了楼上,却是岚秋和静娴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月苓咬着嘴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