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圆来啦!”
随着不知是谁的一声高喊,天外天酒楼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如同打了**血一般,伸长脖子张大嘴巴,死死盯着大门口,生怕错过这个一睹佳人芳容的机会。
突然一阵乐曲先从楼外飘来,那乐器声与胡琴有些相似,却又不像胡琴那样高亢激越,而是无比婉转悠扬,透着难以名状的缠绵哀怨。来参加“清芳会”的宾客,也多是花间老手,听惯了歌女的弹唱,却从未听过这种乐器演奏,一时都呆住了。
紧接着,那温润甜美、却又略带伤感的歌声已经响起:“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歌词虽是人人耳熟能详的《水调歌头》,曲调却是十分新奇。众人正惊疑间,一代名妓陈圆圆已经手托一把怪异的四弦琴,边拉边唱着款款进楼。
众宾客登时欢声雷动,当然主要是惊羡于陈圆圆的国色天香之貌,至于她唱什么,可就顾不得听了。一曲唱罢,陈圆圆对宾客盈盈一福,众人就更是掌声如潮,个个喜不自胜,都觉得那一福是专冲自己而来。
只有一人不但没鼓掌,面容中还稍有酸楚之色,眼眶中竟有泪花泛出!他赶忙趁人不注意,低头悄悄拭去,却不敢再向陈圆圆张望了。
此人正是乔装改扮的秦王朱由检。他听陈圆圆演奏的竟是自己教给她和董小宛的现代版《但愿人长久》,怎能不勾起回忆,触景生情!
是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即使月色再美,也总是转瞬即逝;即使是董小宛、陈圆圆这样芳华绝代的美人,不也总要韶华老去、零落风尘么?
再想到冥冥杳杳的李崇瑶,朱由检就更是悲从中来,差点哽咽得不能自已。好在雅间中的贵客都只顾着看陈圆圆,又早嫌他生得丑陋,倒是无人注意他的失态。
献艺完毕的陈圆圆立即款款登楼,众宾客无不感到意犹未尽。虽然主办方又安排了其他歌女继续演奏,可她们的名气、姿色和才艺,又怎能和陈圆圆相比?因此众人无不连声哀叹,只恨自己既没有乔北岳的财力,又没有杨嗣昌的才情,今生今世恐怕再也无缘获得陈圆圆的青睐了。
陈圆圆登楼之后,却是被径直引到朱由检所在的雅间中。她先拜过丁启睿和杨嗣昌,又对乔北岳盈盈一福,露出职业的微笑道:“幸得乔帮主破费,妈妈才肯放行,圆圆在此谢过了!”
乔北岳忙躬身还礼道:“陈姑娘太客气了。若不是杨公子将您请到西安,乔某就是花再多的银子,也办不成这场‘清芳会’。”
杨嗣昌却微微一笑道:“乔帮主说笑了,其实嗣昌与圆圆姑娘也只不过有一面之缘。圆圆姑娘此次西安之行另有别故,外人却纷传是嗣昌请来,实在有些以讹传讹了。”
接下来,乔北岳又为陈圆圆一一介绍席上宾客。当介绍到扮做韩真的李贞妍时,陈圆圆眸子一亮,却又转为淡淡的神色道:“圆圆见过韩公子。”
就在即将转向下一位宾客时,陈圆圆突然发现韩真身后立着一人,虽然容貌奇丑,却是用无比凄楚的眼神望着自己!
她不禁被这眼神惊得浑身一震,暗忖自己十几岁即沦落风尘,数年间已阅人无数。可不论走到哪里,向自己投过来的全是色迷迷的目光,却何曾有半点怜惜!尤其是此人虽然是一副陌生的面孔,那道眼神却似曾相识,不由得对他多打量了几眼,垂首沉吟不语。
那丑鬼自是朱由检。他与陈圆圆只数月未见,但已发现她尽管显得越发娇媚可人,眼神中的清澈却所剩无几。虽然强颜欢笑,可那眉黛之间总有些落寞与凄苦,想是每日周旋于一众所谓“风流名士”之间,早落得身心俱疲。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黯然神伤!
须臾陈圆圆拜过所有宾客,入席坐定,位于杨嗣昌和丁启睿的中间,酒席这才正式开始。陈圆圆首先举杯敬两桌贵客,浅浅地抿了一口酒。众人却全是一饮而尽,谁也不愿意在美人面前露怯。
惟独朱由检因为是随从的身份,别说酒了,就连个座也没有,只得站在李贞妍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生怕被陈圆圆识破。
酒过三巡,席上的气氛就渐渐热烈了起来。而出钱赞助这次活动的乔北岳,却是没资格坐到陈圆圆那一桌上,只能与李虎、李鹤年等商人同处一席。他倒也不以为意,只是殷勤地向李贞妍劝酒。
李贞妍却停杯不饮,笑吟吟地对乔北岳道:“乔帮主此次举办的‘清芳会’真是好大手笔,今晚天外天群贤毕至,实乃西安盛景。却不知我们黄海商帮何德何能,也能受到您的邀请呢?”
乔北岳忙赔笑道:“不瞒韩公子说,此次的‘清芳会’,一是为让西安父老得睹陈姑娘芳容,二就是为宴请贵帮了。贵帮近来在西安声势如日中天,乔某等自愧不如啊!”
“岂敢岂敢,乔帮主说笑了!”李贞妍不卑不亢地道,“我们黄海商帮势单力孤,又是新来乍到,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又岂能与晋中、虎啸、榆林三大商帮相提并论?”
李虎忙接过话茬道:“韩公子快人快语,李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