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辣手惩处了几个被雇来捣乱的流氓地痞之后,各家临时米店的登记工作不再受到干扰,明显加快了进度。
只是西安城内数十万人口,大多数都是贫苦的市民。眼见能买到平价大米,谁肯错过机会?即使每户只有一人来购米,仍至少有上万人排队。
一直等到红日西垂,也只有少一半人买到了米,多数没有买到米的老百姓,则仍是聚在店外不肯散去。
朱由检对这种情况倒是有点心理准备。他立即派李自诚赶往秦王庄,从那里临时抽调二百名工人过来。只要工人一到,马上增加三十处临时售米点,将销售的网络散布于全城。如此一来,既省得老百姓跑腿,也更加彻底地打击了竞争对手。
眼看就要打烊,伙计们便开始劝老百姓离开。众人虽然不情不愿,但夜幕将至,城中马上要开始宵禁,也只得无可奈何地各回各家。
朱由检刚松了口气返回店中,忽听门口又是一阵喧闹。他还以为又有不知死活的地痞来捣乱,抢出门来一看,却见伙计们如同拎小**一般抓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厉声喝骂道:“这么小就出来做贼!一会儿把你扭送到官府,看老爷不把你的屁股打烂了!”
那孩子却是吓得抖成一团,哀哀地哭泣不止。朱由检见了心中不忍,忙问道:“怎么回事?”
“帮主,这小子偷米!”伙计们气愤地嚷嚷道。
朱由检来到那孩子跟前,细细地审视着他。只见他约摸十二三岁,脸上稚气未脱,眼神也很清澈,一看就不是惯偷,更不是地痞流氓。
“为什么偷东西?”朱由检严厉地问道。
“呜呜…大哥哥,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实在饿得受不了啦!”那孩子既害怕又委屈,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一声“大哥哥”,登时勾起朱由检的恻隐之心。他忙将语气放缓道:“家里没钱么?你的父母呢?”
“家里的东西早典当光了,现在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我娘怕我挨饿,早早地就不肯吃东西,前天已经饿死了!”那孩子更是号泣不止,“我爹也饿得几天没下地,恐怕是挺不过今晚了!我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爹死,这才动了偷米的心思…呜呜呜…”
听他这么一说,不但朱由检,就连抓住孩子的那些伙计也难过起来。周围还有些老百姓没走,此时也纷纷求情道:“这孩子太可怜了,又懂得尽孝,把他放了吧!”
朱由检却是沉吟半晌,终于抬起头来,语气坚定地对伙计们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凡是没钱买米的老百姓,一样可以登记领米!”
这时李鹤年也闻讯赶来,听了立即皱眉悄声道:“尤帮主,请恕老朽直言。这粮食是黄海商帮的,您当然可以任意处置。但你我毕竟都是商人,商人就要卖货挣钱,这亏本的买卖可不能做。若是不交钱也能领米,岂不是成了施舍?虽是善举,可这些粮食得来不易,您这损失也太大了点。”
朱由检却微微一笑道:“多谢李帮主好意提醒,不过尤某并不是施舍。”
“不是施舍?”李鹤年疑惑地道,“那这些穷人又如何领米?他们可是一个子儿都没有!”
“很简单,以工代赈!”朱由检胸有成竹地道,“所有伙计们给我听好了:没钱买米的,和有钱的一样登记,只是当天就要派下工去。做完工的,第二天才可以继续领米。”
“却不知尤帮主有何工可派?”李鹤年仍是不解地道,“再说凡是无钱买米之人,肯定是经常挨饿,身体状况不佳,恐怕也干不动那些力气活吧!”
“有些工并不需要卖苦力的。”朱由检故意卖个关子笑道,“天色已晚,老帮主还请回府休息。今天来闹事的地痞,估计又是榆林商帮派来的。明日尤某却要他们好看!”
李鹤年虽然搞不清朱由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接触这一段时间,已知道他年龄虽小,却是智计百出,且总能出人意料之外。当下便笑道:“既如此,老朽静候佳音即可。”
送走李鹤年,朱由检马上返回店内,在桌子上摊开笔墨,绞尽脑汁地谋划起来。每想到一个点子,便潦草地在纸上划几笔。
戚美凤好奇地凑上来观看,却发现纸上被朱由检涂得一片狼藉。有些字迹歪歪扭扭难以辨识,有些却根本就不是汉字,还时不时地出现一个大黑疙瘩。
“殿下,您写的是什么?您的笔体…”戚美凤不禁哑然失笑。
朱由检老脸一红,尴尬地笑道:“嘿嘿,今天老百姓们都回家了,明天这新规矩一出,来领米的还不得踩破门槛?所以我得好好安排一下,这么多人都让他们干什么,而且我还得赚钱!
“至于这字嘛,也不怕美凤笑话,我写毛笔字就从来没及格过。你看这笔尖软塌塌的,写起字来又大又慢;而且几笔就要蘸墨,稍不留神,墨汁就滴到纸上,真是麻烦死了!要是有钢笔或者圆珠笔,我这字还勉强看得过!”
“钢笔、圆珠笔?”戚美凤讶道,“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嘛…”朱由检突然才想起,钢笔在十九世纪才被发明出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