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噪杂的小酒馆中,一身文士装扮的骊山郡主朱存棋,忽然出现在朱由检身后。多日不见,又是男装在身,可她仍是那样的淡雅可人,朱由检一时看得呆了。
朱存棋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垂首轻声问道:“这些日子您去了哪里?”
还不等朱由检回答,朱存棋吸了两下小巧精致的鼻子,不由得皱眉道:“您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沐浴了!”
朱由检登时老脸暴红,心想自打从秦王庄率团勇赶赴石门岭,至今已经过了七八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自己的心思全放在作战上,又是指挥又是登山,那臭汗味、鸟铳的硝烟味和敌人溅到身上的血腥味,早已混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只是在军中人人皆是如此,朱由检倒也觉不出来。此时却差点熏倒朱存棋,他顿觉十分尴尬,忙起身稍稍后退,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什么,我还是先走吧…”
朱存棋却嫣然一笑道:“小可知道您是做大事的人,自古行大事者皆不拘小节,偶尔忘记沐浴倒也寻常。小可的家离此不远,您若无急务,便去小可家中小坐如何?”
朱由检听她自称“小可”,又是一身文士打扮,情知她也是不愿暴露身份,故而微服出行。如此称呼和打扮,倒与那韩真有些相似。
听朱存棋邀请自己去她府中做客,朱由检不免有些踌躇。一方面自己正忙得不可开交,并不想在西安多做逗留;另一方面朱存棋虽是皇室,与自己说起来也沾亲,但毕竟是未出阁的少女。自己一身臭汗跑到人家的香闺之中,怎么说也有些不妥。
朱存棋却不依不饶,定要朱由检去府中喝杯茶,叙谈一番。望着她那真诚期待的眼神,朱由检实在不忍拂她的兴,便对解胜等特勤队员简单交待几句。几人领命而去,朱由检便跟着朱存棋出了小酒馆,在西安的街市上徜徉而行。
此时大街上人来人往,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朱存棋可能是平时在郡主府中闷得太久了,如今可算有个逛街的机会,显得十分兴奋,不停地拽着朱由检看这看那,还兴致勃勃地买下很多小玩意。
朱由检也不觉哑然失笑,心想不论是古今中外、身份异同,少女永远是少女,那种爱玩爱购物的天性到哪也不会改变。
二人在街上直逛到日头偏西,朱存棋才恋恋不舍地领着朱由检来到郡主府外。这里虽也算是一处气势恢宏的深宅大院,却是秀气内敛,并不张扬,与朱谊漶的秦王府那种土豪式的金碧辉煌形成鲜明的反差。
朱存棋却不走大门,而是从宅子西北角的偏门进院,领着朱由检直奔后宅,进了一间充满兰草幽香的房舍。
朱由检见此处布置得虽并不如何奢华,却处处透出典雅的气质,忍不住问道:“郡主,这是什么所在?”
“殿下,这里就是存棋的闺房了。”朱存棋对他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道。
“啊?”朱由检吃了一惊,赶紧结结巴巴地道,“郡主的闺房,我如何能进?我还是到外面去吧…”
朱存棋却笑着将他按进椅子道:“殿下忙得连沐浴的时间都没有,不如就在存棋府中洗个澡吧!在别处却是不大方便,只好委屈殿下在这里洗,还望殿下勿怪。”
“这…这如何使得?”朱由检更觉脸上发烧,心想自己第一次登门,就浑身臭汗地闯进人家的闺房,还要在这里脱光衣服洗澡,实在不成体统!
朱存棋却是温柔地道:“有什么使不得的。自从上次在天外天一别,存棋与您已有多日不见,特别想与您好好叙谈一番。而且存棋还有一个小秘密,想要告诉殿下呢!可是殿下身上这种味道,存棋又实在受不了,只好请您先沐浴一番了!”
说着她便不顾朱由检的反对,命心腹宫女将一只木制大浴盆搬入房中,又加入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对朱由检促狭地笑道:“殿下,要宫女侍候您入浴么?”
“不用了!”朱由检吓得连连摆手,也只得接受了朱存棋的安排。
众女退出闺房,朱由检便脱光衣服,迈进木盆之中,舒服地蹲下身子。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洗澡,那身上的泥都不用手搓,热水一烫便哗哗地往下掉,真是畅快无比。
随着热气的不断蒸腾,朱由检顿觉倦意上涌。这也难怪,这些天连日作战,攻破山寨之后他又是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根本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此时他不停地提醒自己,这可不是在自己家,可千万别睡着了!但越是这么想,眼皮就越觉得沉重,一个劲地往下塌。
他真怕自己一不留神睡过去,直接淹死在浴盆中,那可就太奇葩了。于是只得勉力挣扎着爬出浴盆,却是再也抵挡不住睡魔的侵袭,什么也顾不得了,找了张床就扑了上去,连被子也没盖就倒头大睡,顷刻之间已是鼾声如雷。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连个梦也没做。当朱由检再次醒来之时,却已是窗棂发白,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朱由检刚刚睡醒,脑袋还有些迷糊,只觉身上盖的锦被稍稍有些厚重,压得小兄弟有些抬不起头来。
“啊!”他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