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和后金军的骑兵都开始冲锋,中间夹着的那些叛军可就惨了。
他们本来从前屯城中逃出之时,人人有马,否则也跑不到现在。待向北狂奔数十里,终于见到女真人时,却被严令下马,将马匹全都划归女真人营中去了。
专门负责接应联系的,也是佟家之人,名叫佟图赖,是佟养真之子,此时隶属于镶黄旗,算是豪格的包衣奴才。他对主子的命令虽然大为不满,但此时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只能反去劝说自己的族人:“你们服装与明军相近,若也骑马,满洲勇士们分辨不出来,误伤了可就不好了!”
这些叛军信以为真,只得不情愿地交出马匹。
然后他们马上接到第二个命令:打头阵,向明军发起冲锋!
这下叛军们可不干了:让步兵对骑兵冲锋,那不是找死么?
豪格见叛军一片大哗,并不说话,只是用眼角睨视佟图赖。佟图赖浑身一凛,忙上前对自己的族人们道:“乡亲们!大金军可不比明军,治军极严,令出如山,绝不可讨价还价!现在贝勒爷亲自督战,若稍有犹疑,不肯奋力上前,各位全都得粉身碎骨!现在咱们只有往前冲,只要消灭明军,人人都可得到大量的赏赐,要地有地,要女人有女人!”
叛军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无奈之下,只得转向明军,乱哄哄地发起了冲击。
佟图赖却并未跟着冲锋,而是悄悄地退了回来,讨好地对豪格道:“贝勒爷,我们佟家人既归顺大金,皆誓死效力,人人争先…”
豪格还未说话,一旁的鳌拜却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声讥讽道:“拉倒吧!看他们那副熊样,还人人争先?”
佟图赖被噎得半天上不来气,心中无比怨恨鳌拜,却一句也不敢反驳。
原来这鳌拜性骄气傲,素来瞧不起汉人,认为大金军队就应该全是血统纯正的女真勇士,连蒙古人都不能要,更不要说怯懦的汉人了。
但努尔哈赤却颇为重视投降的汉人,如佟养真、李永芳等降将,皆在他手下得到重用。有的甚至得到很高的礼遇,娶到女真高级将领的女儿,直至抬入旗籍。
而镶黄旗的旗主皇太极,就比努尔哈赤更进一步,不但收留降将,还主动招揽。因此这些年来,倒也吸引了一些数典忘祖的无耻汉人。像眼下皇太极的最信任的谋士范文程,便是主动去投奔后金的。
皇太极宠信汉人,让鳌拜大为不满。他当然不敢直接顶撞旗主,但对那些汉人,可就不客气了,张口即骂,抬手即打,甚至还毫无缘由地杀过两个降将。
皇太极念在他是女真人,又是一员骁将,也并未认真惩罚他,只是稍稍申斥两句。鳌拜自此有恃无恐,更加飞扬跋扈。
因此,佟图赖哪敢招惹鳌拜,只得一脸谄笑着低头不语。
豪格倒是微微一笑,称赞道:“佟图赖,你做得不错。只要能生擒明廷的王爷,本贝勒定会在阿玛之前为你说话,让大汗给你们父子记上首功。”
佟图赖闻听此言,激动得浑身颤抖,跪伏于地连磕三个响头,大吼一声道:“我们佟家愿为大金肝脑涂地!”
豪格却微微摇头,纠正他道:“说那么大干嘛?你是镶黄旗的包衣,只要忠于阿玛、忠于本贝勒,也就行了。”
佟图赖刚才还极度兴奋,此刻却又出了一身冷汗,忙改口道:“是,是!我们佟家誓死效忠旗主,效忠贝勒爷!”
豪格却不再理会他,专注地盯着前方,因为两军已经交上了手。
明军兵分三路,其中人数最多的一路由祖大寿率领,直奔豪格的大纛旗而来。
祖大寿眼见前方最先冲来的,竟又是佟养浩手下的那些叛军,简直要气炸胸膛!他心想今天倒霉就倒在这帮人手上了,岂能放过一个?因此将铁枪往空中一竖,大吼道:“叛兵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给我杀!”
身后的明军骑兵,皆是他手下亲兵,在明军中也属于战斗力较为强悍的一部。见主将怒吼,他们也大声呼喝,纷纷举起手中长枪,将枪尖对准了前方的叛军。
骑兵冲锋,那是何等之快。不过瞬息之间,祖大寿已经撞入了叛军阵中,真如蛟龙出水,势不可挡。顶在最前面的叛军士卒,只觉得气息一滞,眼前一黑,已被祖大寿一枪扎了个透心凉,从地上生生地挑至空中。
后面的十几名叛军大骇,刚想往两边散开躲避,祖大寿大枪一抡,已把那具枪尖上的死尸甩了出来,狠狠地冲着他们砸了过去。叛军躲闪不及,立时被砸倒一大片,无不骨断筋折,连声惨叫!
可是他们也没叫两声,祖大寿已经猛提马缰,从他们的头顶凌空越过。随后而至的明军骑兵可就不跳了,而是直接从这些半死不活的人身上践踏而过。在千百只马蹄的乱踩之下,这些可耻的民族败类顷刻之间化做一摊肉泥,就算拿着放大镜,也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
本来叛军逃了一夜,已经疲惫至极。又被驱赶着打头阵,万般的不情愿,哪有什么战斗的意志?被祖大寿这一冲,立刻全军崩溃,也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