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随着魏忠贤的一记单掌开碑,管宁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干爹饶命啊!干爹饶…”管宁赶紧跪在地上,在告饶的同时躲避魏忠贤的巴掌,胸口却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记佛山无影脚。
“你个蠢货,越来越会玩了啊!一下子输掉一万两银子,还好意思跟咱家来借?你当咱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么?滚蛋,一个子儿也没有!”
魏忠贤怒骂几句,又要责打管宁,好不容易才被一旁的许显纯等人劝住。
这些日魏忠贤心急如焚,皆因东林党公然向自己宣战,包括他本人在内,参劾阉党成员的奏章不计其数。
在这以前,魏忠贤也没少挨弹劾,但却都是些**毛蒜皮的小事。他只需专捡天启忙着木匠活的时候,将奏章避重就轻地念给他听。天启正忙活着哪有心思听这些,往往只道:“不必念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魏忠贤要的就是这一句话。有了皇帝的授权,他大可以将奏折留中不发,甚至可以代皇帝下旨申斥上疏之人。实在看不顺眼的,干脆将其罢官,甚至直接下狱。只要是进了监狱,这人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此招屡试不爽,魏忠贤还以为没人敢再反对自己了。不曾想,他的倒行逆施却终于激起了东林党人的强烈愤怒。以杨涟的奏章为开端,东林党人纷纷上疏参劾,甚至数十人联名参奏,大有鱼死网破之决心。
偏偏这次,天启虽然仍然不看奏章,却也不明确表态了。没了皇帝的鼎力支持,魏忠贤也不禁着了慌。这几日,他天天在东厂与崔呈秀等心腹密议,如何反击东林党。
正焦头烂额之时,管宁这奴才竟然又来捣乱。他居然一盘棋就输给朱由检两万两银子,还涎着脸跑来向魏忠贤借钱,怎能不让魏忠贤勃然大怒?
看见管宁那副可怜相,崔呈秀等人无不幸灾乐祸。李朝钦还故作惊讶地问道:“管公公,听说你在尚膳监之时,积蓄颇多,打马吊耍钱的时候也没少一掷千金。怎么今日这区区一万多两银子,还要找厂公来借呢?”
管宁是有苦难言,他虽然平时没少贪墨银子,但往往是左手进右手出,大部分孝敬魏忠贤了。剩下一些积蓄,倒也有三、四万两,却放到宫外,吃着每月二分的利息,一时间收不回来。
他本想让朱由检宽限几天,朱由检却把眼一瞪道:“管公公,你这赌品可不怎么样啊!合着赢钱的时候你不吭声,输钱了就想砸罐?不行,今天你必须把欠本王的一万四千两银子如数交上来,否则,嘿嘿嘿嘿,你就还回司礼监报到吧!”
管宁都快急哭了,七拼八凑也只凑了四千两,那一万两的大头却是无论如何凑不上了,只得向干爹魏忠贤求助。
哪知魏忠贤却似个貔貅,向来只进不出。又正赶上心情不好,管宁撞到了枪口上,哪还能讨好果子吃。
还是许显纯为管宁解围道:“父亲大人,倒也不能全怪管公公。孩儿也想不到,这宁王虽然年纪不大,却能使出这等欲擒故纵之计,正好提醒父亲大人,绝不能对他掉以轻心。”
魏忠贤微微颔首道:“显纯说的是。咱家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灯!”
许显纯见魏忠贤情绪平复了些,趁机进言道:“因此,父亲大人将管公公安插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还是一招妙棋,切不可因小失大啊!而且这宁王虽然奸诈,却是贪财好色,管公公再监视一段时间,必能抓住他的把柄。管公公既急用这一万两银子,孩儿手中倒还有些闲钱,就先借给管公公吧。”
魏忠贤见不用自己出钱,心情顿时缓和不少,故意板着脸道:“其实咱家也不是舍不得银子,只是今日刚刚备好五十万两,马上要送回肃宁修城墙。城防大事,岂可让这奴才耽误了?”
许显纯见魏忠贤不再追究,忙对管宁使个眼色。管宁赶紧对着魏忠贤猛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屁滚尿流地跑出东厂。他在感激许显纯再次救了自己一命的同时,也咬牙切齿地暗想:该死的宁王,找个机会,非整死你不可!
与此同时,朱由检却在乾清宫,再次接受天启的召见。
天启今日看起来气色不太好,脸色比平日显得更加苍白。但他仍强打精神笑道:“五弟,前日朕不是说,打算委派你办一件好玩的差事么?你来看,”说着一指殿内堆得乱七八糟的家具,“朕这些日按照你的设计,赶出来不少新式家具。加上之前几个月打造的,乾清宫都快放不下了。却不知宫外之人,对这些家具是否喜爱。今日你就替朕走一趟,微服出宫,将这些家具统统卖了!朕也想知道,这些家具能卖多少银子呢!”
朱由检只得躬身领旨,心中却在想,这天启还挺有经济头脑的,可惜用的不是地方。要是在国事上也如这般精打细算,大明江山又何至于此!
不料天启紧跟着又是一句:“卖了多少银子,你告诉朕一声就行。那些银子,朕就赏给你了!”
朱由检这才知道,天启并非真的有经济头脑,只是想肯定一下自我价值,看看自己的手艺值多少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