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断了。况且东府旧属中,朝廷的禁军与厢军不到一半,大部门都是乱地临时义附的乡勇、民,这些人中的伤亡,朝廷既无法册记,也给不了恤金。
贾氏东府身为故主,与旧属共历存亡,当然不能弃之不管,这一插手,就掉进巨债的旋涡,贾氏自身的资财,不过十几万贯,不足一年之用,贾涉无奈之下,一面大举借债,以敷支用,一面将愿意担责而依附的旧属组织起来,筹划各行百业,指望“以人养人、以青壮扶孤弱”,只是初涉商海,亦须巨资,干是累债就更多了。所幸贾家功成名盛,天台贾氏又向有富名,贾涉女儿更入宫得宠,举债并不为难,如此数年,挂在名下的积欠已达百万贯。
贾涉去世后,东府背负巨债的内情给众债主瞧出苗头,催逼渐紧,好在原先受东府布施的人中,老的老死、的长大,每年所用大减,而弃甲筹划各行的旧属生计渐有起色,汇集起来,每年也有数万贯的进项,碍干贾妃,众债主也不敢追逼太过,干是入的入,出的出,东府才撑住了如今的架子。
虽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无论如何,也改不了东府欠了巨债的事实。
身为东府少主的我,本以为东府高手众多、旧属复杂,正是一大助力,众人复出意愿甚强,或许还可用来对付全真教,哪知一大早起来,胯下还在硬帮帮的哩,却莫名其妙成了负债累累的冤大头!
难怪东府众人穿得一身灰仆仆的破衣裳,跟东华派锦衣富丽完全不能对比,寒酸得要命!想必这帮人十几年来战战兢兢、焦头烂额,都在四处弄钱吧?以至英雄气短,沉寂无声。我暗下怨叹不歇,吃力道:“姑姑……可知内情?”
“府中的日用支出,多年来一直仰仗娘娘贴补,娘娘当然中有数,娘娘对具体数目很少细问,但大致情形是知道的!”
他娘的,之前没有任何人提过东府负债的事阿,连贾妃也没露半点口风,还搞得少主之位争论半天,像个香饽饽似的,我的婚事,至少在府内办得也很风光,这些岂不是骗人么?——对了,贾妃倒是曾对东府“光复河山”的大志持有微议,又说什么“修身齐家,未尝不是件无益干世的事”,难道便是因此而发的么,“齐家”就是“还债”?这……这也太微言大义了吧?
“少主也不必过忧,东府所欠,有六十万贯乃由‘藏金阁’皆出,这一家自始至终,只有借出,从不催还,余下三十万贯,‘天绣坊’占一半,这家的财东中‘玉渊阁’是大头,少主如今是陆幽盟东床贵婿,总好应付,麻烦的是剩下的十余万贯……”
“唔,亢总管,你挑明说罢,今日该如何对付?”
“其一,让新娘子打个招呼,请‘天绣坊’且莫催逼,没有这家挑头,其他人声势就大为削弱;其,少主承位,所有旧欠都先认帐,撤销他们中有些人的顾虑;其三将贺仪以及旧属近所得,统归一处,筹备打发最难对付的几家催账。”
“贺仪能有多少?”
“估量很不少,当年未依附东府从商的四芳旧属极众,此中许多人如今家财甚丰,向来感念东府布施孤弱之举,如今得知少主承位,东府复起,看在先主公面上,定然给份大大的面子,多了不好说,两三万贯之数,总是有的,加上依附东府的各行半年所得,也有两万贯,合起来共有四五万贯,分来给付,能抵挡一阵了。”
“承位之仪如此匆忙,那些人都能知道动静么?”
“今日本是先主公忌辰,大多本就会来祭祀,再者,前些日我们已放出动静,旧属大多散布江淮、山东,临安附近最多,都在数日的行程内,互相间传递动静又快,该不是什么问题。”
京东人语跟我说完这些,明显地舒了口气,又交代我必然要找陆渔,千万阻拦“天绣坊”催账,便仓皇告辞,去忙备典仪的事了。
望著他行而仓皇的瘦高身影,我隐隐感受,这次东府立主,多少有些对付财帛危机的策画在内,只是谁也不便明说而已。
老太君若有个三长两短,东府掉去贾氏的招牌,不能遮风挡雨,当即面对催债风暴。这样的场所排场,不论是东府众人还是贾妃,都不愿看到的吧?
从情形看,贾妃对我这个侄儿很是疼爱,这是假不了的,为何却将我推到风口浪尖?真不知她作何筹算。
而东府众人口口声声“复出、复出”的,就很可笑了,若不还清巨债,什么大志壮志都是瞎喊。这帮人江湖习气,不将财帛放在眼内,以至我前几天竟一点苗头都看不出来。
其实,我何尝不是跟他们一样呢,对巨债累身,也只是隐隐担忧,毫不具体,更拿不出法子。既然拿不出法子,我的担忧岂不是白担忧?自幼修道的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