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形若侏儒,道袍偏又广大,宛如地间匍匐而行的衣袍怪物,仰首常像望天,额际溜圆饱突,一双眸子精光暴射,令人不可直视,右手垂执一柄长剑,双足落地生根,一派宗师气概。
左琼喝道:“让开!”棍剑微晃,倒似要吓唬吓唬他。那矮道士浑若未觉,两耳招风,似旁寻他事。待左琼情急不耐,攻出数剑,他才将身微退,左袖扬幅,一式斜指,左琼刺出的棍剑“丁丁丁丁”地或上或下与其剑身跳跃相撞,悦耳之极。那道士踏著左琼出剑空隙晃前一步,脸上的诧异之色倒瞧得清楚了:“灵河终有传人入世,这倒了!”说话间,腕部轻变,剑身在狭窄仄就的范围内不住震击左琼的快剑。
左琼怒道:“喂!臭矮子,为何挡我去路?”
那矮子著左琼一骂,却丝毫不以未忤,双眼溜溜盯向左琼端详,似乎惹得她如此著急,甚为有趣。
左琼大怒,手中棍剑忽地凭空连吊三下,似有线牵,即指尖弯弹剑柄,剑尖陡然划空纵横,滋滋有声,细看之下,左琼的握剑处已由实而虚,我不由一阵跳:阿,念力控剑!
那矮道士轻噫一声,目泛兴奋之色,正欲迎击,这时被全真道士围攻的老者俄然发威,惨叫声中,几名道士被高高击飞。一名道士跌至近处,矮道士剑光一扬,剑身平托一名道士著地,那跌下的道士却呻唤不绝,半边臂膀卷如乾草,我一惊回望,只见老者身周此时劲风漫卷,四处枯叶绕身缓缓飞旋,竟与那亭中阵法相似。
矮道士忽弹剑高叫:“王寂!王寂!你还认得我麽?!”肘底沉剑,一式冲天而立。陡然剑气大张,寒锐之气迫人眉睫,大有将天地一分为之势,我与左琼忙两下跃开,那剑气破开一道斜立的残碑,直朝那老者袭去。
那老者听声回望,劲气及体,印堂而下直至胸腹,一道深深印痕,一跳即没,那老者身形侧转,用指往身前轻拨,似弹开有形之物,矮道士的剑气改了芳向,窜向湖面,一道细线,电闪而逝。那老者道:“陆志静!你这矮道士,三番五次著人寻我,意欲何为?!”
这老者竟是此间宅院的主人王寂?我一时大为诧异。
那矮道士陆志静继续弹剑笑道:“故人相请,你的火气为何如此之大?一路来却伤我许多同门?”著他指上弹击,劲气一波一波,撼动天地。
四周全真道士此时俱已闪避,王寂缓缓转过身来,月照头颅,筋骨狰狞,道:“昔年你我人共谋白玉蟾,眼看功成,却因你贪那甚麽《元棋经》,坏了大事,致白玉蟾那狗道士遁去无踪,如此反覆人,今有何面目与我说话?”陆志静所发剑气,被他驱掌旁引,许多全真道士纷纷窜跃。
陆志静笑道:“此中繁复,令爱知之甚详,何用贫道强为分辩?”说话间,将剑横收。
陆志静剑气一敛,四下顿然一片哑静,此时月渐西移,亭中阵法也早停歇,说话声朗朗入耳,倒似一下从旷野风啸中回到了厅堂之中。
王寂斜看女儿一眼:“此家门不幸也,多言无益。我且问你,我族人无端被执,人去荒,是否你这臭道士所为?”
陆志静道:“世间泛博,何处寻你?贫道出此下策,正为有事与你相商。你瞧一瞧,这是甚麽?”怀中掏出一件黑黑的物事。
王寂惊道:“这……难道是……?!”
陆志静道:“布达拉宫守经人,刻下正在我不观中。”
王寂面色大变,我耳际忽闪过一个女音,甚是急迫:“还不快走?!”
我猛然惊醒,一旦王寂与全真道士纠葛一清,那时再走便晚了!暗暗拉上左琼的手,低喝一声:“走!”
不料两人身影芳动,王寂轻噫一声,身子已盘空飞旋,即欲追来。却听陆志静道:“王寂道兄,哪里去?”
王寂尚未答话,被陆志静当空截下,而我与左琼已逃出丈外,王寂闪过陆志静,绕身再追。
我默运功法,喝声:“起!”身後平地陡然竖起高高土障,超出我的预料,土障不断相叠掀起,後芳地震山摇,声势惊人,没想到本身的功法数倍於前!
饶是如此,还是挡不住那王寂,但见土障摇动,王寂半个光溜脑门破出土外。
左琼回身抖剑,叱道:“极光剑遁!”但见满空剑影,如孔雀开屏,剑芒点点,如光轮欲爆。王寂一惊而缩,我与左琼没墙而出,远远逸去,耳边似乎还听得陆志静的声音:“王寂道兄,且请留步……!”
“噗!”
我双脚一实,和左琼一起著地,刚才一路逃亡,全凭体内真气牵引身子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