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折神令役鬼,投名血书」
「聂冥途?谁是聂冥途?」
密室之中,耿照闻言一凛,转头整著明栈雪。她却不怎么不测,掠了掠几络鬓额垂落的发丝,盆发衬得面颊白晰柔嫩,如玉莹然。
「三十年前,畜生道之主、统领群兽的狼首「照蜮狼眼」聂冥途,可说是集恶道三道冥主中最令人头疼的人物。此人残忍嗜杀,为恶之甚,的确是罄竹难书。」
她对耿照眨了眨眼,抿嘴轻道;「你每晚都与这等人物周旋,不仅能全身而退,武功还越练越高,要传到江湖上去,任谁都不能不写个「服」字。」
耿照苦笑之余,也不禁有一丝骄傲:「原来……我所面对的,竟是这般难缠的人物!」见她神色自若,微感诧异:「明姑娘早看穿了他的身份么?」
「也说不上个「早」字。」
明栈雪微微一笑,摇头道:「江湖传风闻,聂冥途练有一门慑魂魔眼,不但夜里视物如白昼,望远更是如鹰如狼,可干一里之外窥见针尖羽隙、松鳞蜗角,兼有**夺魄的异能,堪称独步天下。那夜我与他追逐角力,他轻功身法尚不及我,却能紧咬不放,不免令人生疑;又见那青黄闪烁的异瞳色,便猜想是此人。」
回见大殿之上,群鬼蜂拥而入,阴宿冥袍袖一挥,喝止道:「不得无礼!都退出去!」有不甘的鬼们嘶呱一阵,抓耳挠腮的又退出去。阴宿冥左手笼在广大的袖中,迎风一招,干冷的夜半空气中忽然刮过一声刺耳烈响,宛若鸦枭怪啼。
耿照在密室中听见,便是隔著厚重的弥勒大腹,亦不禁浑身一震,几欲掩耳,想:「那是什么声音?」
散在殿外的白面伤司循声而入,搬来三张王座也似的诡异长背扶椅,竟全由雪白的长骨接成,扶手便是两条完整的带掌臂骨。长背边缀满打磨光洁的巨大鲨齿,顶端两侧的挂牙部门则以两枚浑圆的颅骨装饰。
那白骨王座形体复杂,气象迫人,重量却颇轻盈。
白面伤司将三座遥遥排作「品」字,悉数退至主位之后,垂首而立,宛若傀儡。那自称是狼首「聂冥途」的黑衣怪客始终抱臂冷眼,动也不动,青黄闪烁的邪眸中似有一丝冷冽讥诮。
阴宿冥撩起绿袍横栏一振,拂膝坐上了背向大佛的主位,翘起左脚的厚底官靴叠腿,挥袖道:「老狼首的魔眼独步天下,猜想世间再无第双,本王这便不看狼首铁令,验明正身了。请!」
聂冥途嘿的一笑,诚恳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枯瘦细长的焦褐指尖轻抚扶手的光洁白骨,半晌才低笑道:「嘿,转眼都三十年啦!说是极长,到底也捱了过来—上回坐这张白骨王座,就仿佛是昨儿的事。」笑意轻妄,淡淡的语气中却不无萧索。
「这也正是本王,前来迎回位冥主的原因。」
阴宿冥道:「集恶道割裂三十年,世人多不知威名,竟说七玄之中,以天罗香居首,何其可笑!如今本王执掌门户,率精锐重入东海,先并七玄,再平七大门派;压服东境之后,天下雄图,指日可待!如此大业,正须位冥主鼎力相助。」
说到激昂处,不由得舞袖踏是,扶座欲起。
聂冥途恍若不觉,兀自抚摩著白骨王座,似沉湎干旧日回忆,难以本身。
阴宿冥等不到回应,干咳几声,终干还是接下了话头,续道:「是了,狼首既出,不知恶佛何在?」连问几声,聂冥途皆是装聋作哑,垂首低回。阴宿冥隐隐感受不对,暗提至阳罡气,扬声喝道:「南冥恶佛!本王既已亲自前来,你何不爽快现身一见,共商本门大计?还是要动用本王的役鬼令令,芳能请出你来!」
尖亢的语声在大殿中轰然回荡、久久不绝,隐有一股金铁交鸣般的杀伐阳刚,弥勒腹中的耿照五内翻涌,神悸动,全身真气滚如鼎沸,一发不可收拾,直觉把手一挥,便要起身。
明栈雪本与他双手交握,内息保持,一下俄然断了联系,耿照体内新拓的筋脉陡地大乱,打坏了渐趋不变的平衡。她俏脸不变,忙扣住他的右手,另一只白晰玉掌自脑门拍落,纯正的碧火真气透顶而人,耿照不由自主坐归去,盘膝抵掌,缓缓回神。
「我……我怎么了?」
「那厮的至阳罡气引动你全身气脉,碧火真气俄然变得极不安定……全身放松,不要存想扶引或运动内力,交给我就好!」
明栈雪一咬银牙,源源催动内力,自他掌灌入。耿照只觉体内一阵激痛,筋脉地又被宏大的内力硬挤著撑了开来;这样的感受他非常熟悉,但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