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薛百胜身过时,见他浑身不住哆嗦,不知是因为痛苦太甚,抑或受不住这般献媚场景的屈辱。岳宸风勘误人消轻轻一脚,便能踢死这麻烦之至的老工具——即便没有“九霄辟神丹”的禁制,薛百胜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此时此刻,杀死这顽固的老儿也许才是仁慈太过。晚过两天再发丹药给他,足够他一整年安分了——如果到时,他还没被雷劲贯体的痛苦给弄疯的话,岳宸风称对劲的笑著,负手走向今晚的猎物。
瞥见岳宸风的一瞬,胡彦之忽然懂了。
脑海中电光石火的一掠,他想起当日在云上楼时,耿照所转述的阿傻之言。
阿傻的大哥与岳宸风最后一次约斗折戟台,阿傻兄弟俩身无长物,只能以岳家列祖列宗的大牌做典质。阿傻的大哥说:“……这回,我押的是我的姓名,你赢,从此这木牌底下的名和姓归你。这,够不够份量?”
岳宸风回答道:“你早两个月来必定值,不过我近日才杀败豆剖环跳山的五帝神君,降服人称<伊沙陀之魔>的摄杀律仙,身价暴增,一条姓名只怕不够。”
阿傻的是唇语,以他当时的阅历,不可能判别“环跳山”与“五帝神君”
是什么,因此记的是同音异义的别字,并把“神君”错记成了“神兵”。尔后在云上楼当众诉冤,耿照译的便是同音别字,老胡因而错掉了是关键的环跳山、五帝等词语。否则以其见闻广博,早发现了两者间的牵连——
我近日才杀败环跳山的五帝神君,身价暴增——
五帝窟绝迹多年,说是被正道中人覆灭……这才毁了与外界互通声息的独一关哨,从此再无人能出入罗海。
江湖传言并没有错。有一名<正道中人>不知以什么芳法打败了五帝窟的五岛高手,迫得他们封关退隐,绝足江湖。但这则流言只说对了前半截,后半截却不为人所知:这名正道高手以不知名的法子,控制了五帝窟,使七玄之一的邪魔外道成为其私兵,暗中干著杀人越货、剪除异己的勾当!
当然老胡的判断也没有错。无论是镇东将军府或赤炼堂,都不可能与七玄勾搭——
勾搭这帮妖魔鬼怪的,是岳宸风胡彦之咳出几口鲜血沬子,冷笑道:“岳宸风,你与外道勾搭,不怕慕容柔知道了,要砍你的脑袋?”岳宸风哈哈一笑,点头道:“胡兄说得极是,故而今日之事,万不能教将军知晓。”
胡彦之“呸”的一声,一抹唇际的血渍。
“岳老师笑得这么无耻,必定要杀人灭口了。”
“那到不是。”岳宸风环抱双臂,抚颔笑道:“耿照是刀皇传人,又通晓妖刀之事,背上背的物事这般紧要,非但不能杀害,还须尽力庇护;若能供出妖刀各种,慕容将军便能<私藏妖刀,图谋不轨>的罪名,抄了白日流影城。比起妖刀,这个籍口更是万金不换,价值连城。”
胡彦之想:“赤眼与耿之事传得好快!这可不妙。”以赤炼堂与镇东将军府勾搭之深,猜想今日赤炼堂围朱城山之后,横疏影势必要给个交代;岳宸风若一直埋伏干左近,得知此事并不怪,甚至原在意料之中。
岳宸风续道:“至干那位阿傻兄弟,我俩虽有些的不愉快,到底也是旧识一场。当年我既未杀他,今日也不忙著杀。”顿了一顿,微笑道:“今夜非死不可的,只有胡兄一位。”
胡彦之中一凛:“他原不必杀我。如此著意要杀,此中必有蹊跷。”俄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俯,又咳出血唾。岳宸风抱臂冷眼,笑意渐凝,鼻端重哼了一声:“你笑什么?”
“笑你冤哪!”老胡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拍拍幸糙缓过气来,一指周围众人,斜也而笑:“你老底都翻出来啦,还弄出这么一大师子劳师动众的,要还杀不了我,抓不到这两个的,不知会不会很呕?”
岳宸风面色不变,老胡唇长啸,中忽冲出一条巨大的乌影,四蹄放开人立而起,咆声犹如虎啸,吼得所有的马匹都腿软跪地,功力销差的人也抵受不住,捂耳栽倒。
耿照看得一怔,旋即喜道:“哥!”
原来策影极通灵性,他身形巨大,若与老胡、耿同行,恐怕难以蒙混下山,故一路独行专走山陵险道,有时赶在三人之前,从远处山峰上眺望监视;有时又远远跟在后头,循著气味追踪,俨然是一名追迹高手,后庇护三人。
老胡与他搭档已久,默契甚深,若无哨声信号,又或老胡掉去意识、无法自保,否则策影决计不现身,为三人守住最后的一条退路。
策影冲进人群里,蹄飞口咬、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