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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妖刀记 第1节 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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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锋一转:「……天可怜见,有一人却幸而得存,为这桩惨案留下了目证。」轻轻击掌,身后的俩道士抬出一张软榻,榻上之人纱布裹头,渗出黑涸血渍,气息几近於无,覆著白布的乾瘪胸骨已不见起伏。

    

    埋皇剑塚号称「剑史」,研考诸门剑艺如治经史,谈剑笏一见那人断息留命的徵兆,不觉一凛,抱拳道:「鹿真人,可否让我一不观令徒伤势?」中年道人一拂大袖,扭头道:「大人请自便。」

    

    谈剑笏趋前俯身,揭起白布,只见那人胸前一条宽如食指的伤口,由右肩斜向左胁,伤处皮肉翻卷,那还不怎么怵目惊,两侧的瘀青却比手掌还宽,被周围苍白的肌肤一衬,彷彿披著一条酱紫色的宽幅绶带。

    

    这一记砍得胸骨微陷,令、肺等衰而不死,伤者全身血流趋缓,宛若静脉,正是指剑宫的绝艺「不堪闻剑」。谈剑笏轻抚伤者肌肤,公然触手寒凉,凝血之兆,不由得蹙起眉头。

    

    中年道人得理不饶,冷哼:「谈大人见多识广,能否为本门做个公证,看看这断息留命的一刀,倒是普天之下哪一门哪一派的手段?」谁都知道此事绝不简单,但一时之间又瞧不出端倪,谈剑笏绷一张铁板也似的紫膛国字脸,一迳蹙眉苦思,半天都没有答话。

    

    (派这个诚恳人来,老台丞可真是掉算了。)

    

    许缁衣暗自叹了口气,出言为他得救。

    

    「听说「不堪闻剑」劲到血凝,断脉而不伤皮肉,乃是一门讲究透劲的绝学。」

    

    她微微一笑,雪肌被素净的乌衣一映,恬静的面容透著空灵灵的冷落。

    

    「我见识浅薄,但觉这一刀落手极是霸道,不知谈大人有何见解?」

    

    谈剑笏点头道:「我也感受怪。能伤人如斯,何至於弄得这般血淋淋的?依我瞧,这此中必有蹊跷,不妨请臬台司衙门指派干练的仵工与大夫相验,也好查个氺落石出。」

    

    中年道人负手冷笑:「臬台司衙门天高地远,剑塚山中门庭甚深,这公函往返旷日废时,待得仵工来时,只怕人都死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谈大人久在公门,这不是同我说笑么?」谈剑笏老脸一红,想想他说的也是实话,一时倒也难以辩驳。

    

    一旁的魏无音始终冷眼以对,此时忽然昂首闭目,唇畔抿著一抹蔑意。

    

    「要杀你儿子,何须「不堪闻剑」?」中年道人端倪一森,射出两道如电锐光。

    

    这名中年道人鹿别驾,正是不观海天门的四位副掌教之一,人称「剑府登临」,在门中的地位仅次於掌教「披羽神剑」鹤著衣,平时出入都是八僮八侍的排场,颐指气使惯了,几时听得这般大言?眼下却不露愠色,和颜道:「魏老师所言甚是。这「不堪闻剑」的威能,贫道闻名既久,甚向往之。少时沐四侠若来,少不得要讨教。」嗓音温厚,给那双黑多於白的潮湿眼眸一衬,更显天真。这几句话里隐带杀伐,居然也说得动听悦耳,如聆钟磬。

    

    魏无音缓缓睁眼,一一扫视,所目之人无不凛然,如遭剑戮。

    

    「离宫之时,我家宫主再三叮嘱,让我少造杀孽,勿伤盟情。好在我年事已高,就算偶违圣训,猜想宫主也不忍责罚。」

    

    谈剑笏见话头已僵,赶忙打圆场:「妖刀祸世,惹出这许多事端,眼下正是齐戮力的时候。这个……」却遭鹿别驾一顿抢白:「妖刀三十年前便已灭去,我等都没能亲见,杀人偿命倒是此世的公道,普天之下无不凛遵。谈大人说是也不是?」

    

    谈剑笏哑口无言,魏无音却一迳冷笑。

    

    「谁敢动我徒儿,须得拿命来换!」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鹿别驾踏前一步,大袖扬起:「来人,刀剑伺候!」

    

    ◇◇◇大约半个月前,四大剑门陆续有人遇害。

    

    凶手持一柄形制怪异的利刀,断金削铁、来去无踪,竟无一剑能与之相抗。各种迹证所指,这几桩大案似是指剑宫「琴、棋、书、画」四绝居末的「丹青一笔」沐云色所为。沐云色虽然年少风流,声名却一向不恶,流言传将开来,东境武顿时譁然。

    

    指剑宫之主「九曜皇衣」韩雪色最是爱惜羽毛,当下调派四绝行三的「铭碑破帖」莫殊色前往查询拜访,岂料一去近旬,居然也杳如黄鹤。

    

    不观海天门素与宫不睦,此番死了六名弟子,此中还包罗鹿别驾的义子鹿晏清,鹿别驾再也吞不下这口气,点齐东海百不观数千道众杀上龙庭山九蟠口,欲讨还公道,几乎变成一场惨烈恶斗。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埋皇剑塚及时派出快马止战,声称三十年前覆灭的妖刀更生,一力促成四大剑门结盟,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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