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屋山,“以其山形若王者之屋”(《禹贡》而得名,素有“北国风光最胜处”的美誉。主峰天坛山号称“天下砥柱”轩辕黄帝曾在此设坛祭天,千余年来香火不断,直到永乐皇帝把国都搬到北京,因为道路不便,就在京城的北郊建造了一座天坛,代替河南的天坛山,用来祭祀上天和祈求丰收。
唐开元十五年,乱伦皇帝李隆基命道士司马承桢在山上修建道观,亲书“寥阳宫”匾额,并令其妹玉真公主进山拜师学道,当时朝野震动,道风顿盛。“寥阳宫”后来改称“阳台万寿宫”嘉靖皇帝钦赐诏书、匾额。
一直以来,阳台宫就是王屋山七十二道观的首领,如今风光无限,更加鹤立鸡群。
可是,王屋山最最出名的,不是被尊称为“道教第一洞天”和“天下第一仙山”不是清凉甘甜的“不老泉”和一千六百多年寿命的“银杏王”也不是孙思邈采药炼丹的“药王洞”而是一个“愚公移山”的故事。
方学渐“啪”地合上书本,道:“根据我的猜测,那个老头子肯定捡到过一块金子,以为山上还有,便漫山遍野地开挖,结果被邻居看到……”
“金子,金子,就知道金子,金子在书里!”
“大小姐,那个愚公说不定是个盗墓的,有一次去挖坟……”
咚的一声,《金瓶梅词话》重重地敲在他的头上。大小姐的眼睛瞪得像两颗杏子,吐气开声道:“背书,书中不但有黄金屋,书中还有晚饭。”
为了晚饭,方大公子只得规规矩矩地低下头去,咬牙切齿地啃起书来。
车行向北,绕过王屋山和中条山,在沁水县城歇了一夜。第二天折而向西,尽管路上没有多少耽搁,赶到河津口的时候,天还是黑尽了。
找了家客栈住下,吃饭,背书,习刀,睡觉。整个晚上,除了方大公子的房间里时不时地传出某种让人听了面红心跳的声音,倒也太平无事。
晚上操劳,白天难免起得迟了些。方学渐穿着一件簇新的鼠皮袄子,喜气洋洋地踱出房门,正好看见闵总管和一个河工模样的半老头子在讨价还价,听出是渡船老板,打了个哈欠道:“闵总管,六两就六两,出门在外,该花的银子还是要花。”
船老板转过头来,酱色的脸上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方学渐点了点头,笑道:“老板,你在河边等着,我们吃过早饭就过去。”
早饭是大饼、油条,还有一大碗面糊糊。这些东西对一个南方人来说,吃一次是新鲜,吃两次是凑合,吃三次就是受罪。方学渐从小吃惯残羹冷炙,觉得还好,龙红灵和闵总管就有些受不住了,少少吃上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一行人赶到河津渡的时候,船老板早就伸长了脖子等在那里。
等马车下了船,方学渐一手捧着《四书集注》一手拉着大小姐,小心翼翼地踏上跳板,还没走到船头,忽听后面有人喊道:“船家,船家,你稍等一等,我搭个便过河。”
方学渐转头望去,远远的黄河滩上,一条灰衣汉子正大步流星地赶来,身躯魁伟,一对大木桶在肩上晃晃悠悠的,不知装了什么宝贝。
给人方便,自己方便,这种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他正要挥手打个招呼,却听船舷边一个颤抖的声音道:“这位公子爷,你们快上来,我要起锚开船了。”
方学渐回头一看,正是那个老实巴交的船老大,两片嘴唇微微哆嗦,酱紫色的脸膛居然青里透白,一眨眼的工夫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他怔了一下,心想:“这个灰衣汉子又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的妖怪,用不着吓成这样子吧?”
走下跳板,牵着龙红灵的小手踱到甲板上,等着看好戏。
那大汉身高腿长,一步跨出足有七尺多远,河滩上扬起一道滚滚沙尘,势如奔马。
离得近了,这才看清他的面貌,紫膛脸孔豹子眼,一下巴的短髭根根见肉,长得确实比较凶相。方学渐扭头道:“好像有几斤力气。”
“一条野牛而已。”
船老大心急火燎地看着闵总管和老麻慢腾腾地上了船,大叫着招呼船工抽回跳板,拔起铁锚。听着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他脸上的汗水也越流越多。
在四个船工的合力拉扯之下,第二块跳板很快翘了起来,开始一寸寸地往回缩。
船老大的面孔终于阴转多云,微笑着吁了口气,伸手去擦额头的汗水。
他的笑容还没有绽放完全,那块高高翘起的跳板突然落了下来,四个船工身子飞起,口中一叠声的惊呼,扑通、扑通,全掉进了河里。
船老大的目光从河面扬起的水花,一点点移到踏着跳板那头的一只粗黑大脚上,佝偻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用力挤出一个看上去还算诚恳的笑容,颤声道:“宝…宝爷,您…您老…过河啊?”
灰衣汉子几步就上了船,伸出蒲扇般的右手,在船老大的肩头重重地拍了一下笑道:“算你好运,张老板,我特意省下三十斤上等精盐给你,稀缺着呢。”
船老大的身子原本就矮,被他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