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美妙的糖浆已变得焦黑浓稠,苦涩不堪,如同陈旧的墙灰层层剥落,随风而逝,散於无形。
重见天日的灵魂再无往昔半分甜蜜,只剩下繁华过尽後的沧桑荒凉,真相大白後的疲惫伤痛,和洗尽铅尘後的心灰意冷。
此时此刻,他们在彼此的眼睛里,看不到曾拥有的浓情蜜意,看不到曾许下的天荒地老,看不到曾以为的爱和相信……只能里看到一些往日时光的模糊影子,在他们的瞳孔深处,来来回回地走。
却不再停留。
还能……再重新找回来吗。
心脏蓦地收缩,仿佛被千千万万根细丝缠绕,同时勒紧,不能呼吸。
秦深鼓起勇气在程诺湿漉漉的侧脸轻轻印了一口,双手微微一紧,给怀中的宝贝传递去他手心里足以熔化整个宇宙的灼热温度,带著些许紧张的汗意,倾身附在程诺耳後轻声道:“诺诺,加油,我……我陪著你。”
现在,未来,永远。
有些东西,其实真的从未改变,只是换了模样回到身边。
是他……走了弯路。
程诺沈默了一会儿:“……随便你……呃……嗯──”
然後就按照苏予危说的,把身後的男人当成一堵没有生命的墙,不顾一切地往後倒去,发足狠劲往下用力。
毛茸茸的脑袋往秦深胸口不断地拱,湿漉漉的头发因为程诺大幅度的甩头动作而来回扫在秦深那因为汗湿而紧紧贴在胸膛的衬衫上,绵密的瘙痒如秋日的细雨般连绵多情,挠得秦深一阵战栗心中发热,似乎有什麽东西正在他的身体里面生根发芽即将破土而出。
那感觉就像是,曾经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去的某个不可缺少的东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血肉中。
残缺的灵魂回归完整,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如一场翻天覆地的海啸蓦地席卷了他。
他掉进深海,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自己的身体正在四周涌动的水流中不断下沈,天地无声,即将埋葬。
他的躯壳就要陨灭,可他的灵魂却泛起喜悦──只有真正体会过失去的人才能懂得,在失而复得的那一刻,全部身心都被填充涨满的快乐。
他已别无所求。
秦深微微收拢手臂将前面的人楼得更紧,这样,全世界他最爱的两个人,就都在他的怀里了。
他何必再有所求。
整个过程,秦深一直不厌其烦地在程诺耳边轻轻呢喃,鼓气加油:“诺诺,再用点力,乖……啊听见了麽诺诺,宝宝已经露头了!来再努力一下,就一下下,马上……马上,我们就能看到宝宝了哦。”一边时不时送上双唇温柔地印在程诺因用力而扭曲濡湿的侧脸。
程诺在一拨接一波几乎没了间隙的剧痛中辗转浮沈,如逆水的人挣扎著透出水面呼吸求生。最开始还充满干劲乖乖听话,到後来次数多了实在忍不了了,身体上的折磨让精神也随之崩溃。伴随著一次次艰难地挺身和一声声痛苦的低吼,程诺一点也不客气地把秦深的手掐得又红又肿,在心里疯狂地大叫:马上马上……到底还要多少个马上!他特麽的就快要疼死了!!!
“呃……啊哈!哈!不、不行了……我、我没力气了……疼……我要休息……休息……”
又这麽努力了几个小时,直到天边那道隐约可见的白光变得越来越亮逐渐升到正空,时间将近中午,程诺在不知第多少次的挺起上身狠狠用力之後,终於精疲力竭重重倒回秦深怀里,喘著粗气咬牙切齿地如此呻吟著,再也来不起下一次了。
而秦深也快坚持不住了。现在的他终於能体会那些等在产房外的丈夫的心情了。
“到底还要多久。”舔舔干涩的唇,秦深抬头看向苏予危,神情疲惫而担忧,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一点危险的威胁。
“……”苏予危微倾著腰全神贯注盯著程诺的下半身,半天没有反应。良久,他才动作僵硬地直起身子抬起头,目光有些呆滞,表情二愣二愣的像被吓傻了一样。过了几秒,他忽然嘴巴一瘪哭丧著脸,断断续续地结巴道:“肿、肿麽办……诺诺的盆骨太窄……宝宝又……又有点大……所以现在……卡、卡住了……”
“……”话音一落,秦深和程诺的心中同时咯!一下。
卡住,这两个字,此刻自动在他们的脑袋里换成难产一词。
现场气氛顿时凝重起来。湿哒哒的空气变得迟缓而滞涩,嗅出些许粘稠度的血味。
许久,程诺慢慢垂下眼皮,虚弱却坚定地开口:“苏予危,我刚刚……呃……刚刚……说的话……”
“你闭嘴!”
一道饱含怒气的低吼忽然狠狠地截断了程诺未说完的话。那近乎暴烈的语气把程诺和苏予危都吓住了。
自昨晚一出现起就在程诺面前各种卑微拼命乞求原谅的秦深,竟然毫无预兆地对他的宝贝发了火,冲著吼。
苏予危张大嘴巴瞠目结舌,程诺也微微失神表情茫然,被惊得一时忘了疼。
秦深也有些不自然地抿抿嘴,深吸口气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