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无声无息,再一次不动声色地虏获了阿莫尔未曾设防的眼眶。
“诺诺,你好美……”
那美是美好的。纯洁无暇,纤尘不染,不掺杂质,如一朵从天堂里开出的花,一生都被最明亮的阳光,最清澈的泉水,和最善意的土壤培育著长大,不知世事险恶,人心莫测,天真无邪得让人不知该说什麽才好。让人爱而怜惜,恨不得一头扑上去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抱著藏著,不留一丝空隙,除了自己不许任何人看到他的美丽,想送给他全宇宙最好,最好的东西。
那美又是邪恶的。天堂地狱一线之隔,纯洁到了极致就容易让人生出玷污的邪念,完美到了极点就催生出了想要摧毁的恶念。人心贪婪,填不满无底的欲望,多想把他按倒在地疯狂地蹂躏,只为能再多看一眼他哭著求饶的模样。流泪的心碎,一定更美。
想倾尽所有地保护他,又想毁灭一切地揉碎他──怎麽会有人能把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美丽,统一得如此完美。
阿莫尔眨眨眼睛,样子又呆又木,看得口干舌燥,差点儿一个没忍住,撅著嘴就往程诺那半张皎洁如玉的侧脸直接印上去。
浪迹风月场所十数载,专注花花公子大半生的阿莫尔,这一刻的表现,竟青涩得还不如一个没有丝毫恋爱经验的毛头小子。
浓浓的憨气从他那微微涨红的脸皮里挟著丝丝热气不断渗透出来,还特屌丝地抿了抿嘴,傻兮兮的表情,看起来居然有几分欲言又止,不知所措的扭捏。
“唔……诺诺,刚才哥哥我的表白挺有新意的吧……嘿嘿,虽然我不能承诺你婚姻,但我还是……我还可以……做我干儿子的後、後爸不?”
或许他们,可以试著在一起。
他们已经患难与共,知根知底,成为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程诺不是白纸一张的索菲亚,而阿莫尔也不会像秦深那样,另有所图地欺他骗他。
所有曾害得他们过去的恋情以失败告终的问题都解决了,再也没有了後顾之忧。
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在一起,试试看呢。
阿莫尔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靠谱,又急吼吼地脱口而出:“还有你放心!我很喜欢小孩子的!我保证会把这只小白眼儿狼视如己出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哦不!亲生老子都行!”一咬牙,“就算他基因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小白眼儿狼……哥哥我也能把他养成一只威风赫赫的小豹子!”
阿莫尔拍著胸脯满腔斗志,从来都是染血的手心,这一次那里粘腻的濡湿,却不是血,而是密密的汗渍。
一会儿讪讪地挠挠头发,一会儿又掩饰地摸摸鼻子,虽然视线不是东望西看就是左躲右闪,但一双子却亮晶晶的要命,一脸遮不住的忐忑兴奋,男人紧张而期盼地等待著程诺的答案。
他已经很久没这麽……不像他自己了。
胸腔里的心脏在告别索菲亚之後第一次跳动得如此真实与鲜明,咚,咚,咚,那强悍的力度和震颤的共鸣令他的眼眶一阵阵要命地发热,狂潮翻涌几乎要丢脸地坠下泪来,那麽真切地感受到此时此刻他真的,他仍然──
还活著。
程诺抬起双手,温柔而决绝地,将阿莫尔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颗大头,轻轻地,远远地,推开了。
他的笑容没了之前那种绝望柔弱的唯美,反而多了一丝善意戏谑的了然,尽管惊豔依旧,却蓦地让阿莫尔感到一身空落落的难过。
脑袋没了支撑,心也同样。
胸口闷闷的,涨涨的,酸酸的,涩涩的。空空,而又沈沈的。
像是极重要的东西突然消失不见,又仿佛有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在那儿蛮横地堵著──和知道索菲亚终於还是嫁给了威廉那一刻,是一模一样,连呼吸都难的钝痛。
一颗心拉扯著往下沈,摩擦出带血的伤痕。
“如果你也是因为寂寞,那麽就别来找我了哦。”程诺微笑地看著阿莫尔,故作轻松地拒绝。
他自己的心都冷了,还拿什麽给别人温暖呢。
因寂寞而爱上一个人,不算什麽独一无二的理由。只是对於程诺来说,当那人离开,生命重返的寂寞,却再没有人能够填补。
比之前更深,更冷,更煎熬,更难挨──那是连神也不能救赎的,吞没万物的孤独。
他曾经和他在一起,这就是他再爱不上别人的理由。
阿莫尔神思恍惚,一脸似懂非懂的心疼。
见他这样程诺毕竟有些愧疚,便有意安慰他。
“干嘛这副表情?我和索菲亚比差得远啦,表里不一胆小软弱蛇蝎心肠杀人如麻……就是一只很坏很坏的伪白兔而已,你受了一次情伤,要求也不能一下子倒退这麽多吧。”
说著还尽心尽力地将早已在地下安然长眠了十几年,自己一般不去打扰的雅雅姐姐搬出来救场:“唔,如果能早那麽二十年,我有个姐姐,叫做程雅,她倒是很符合你的审美,而且还不需要你勉强自己的性取向哦~”
调皮地眨了两下眼睛,程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