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深藏於心的惊惶不安。
薛霏霏轻轻地问:“沈慕情,你究竟,是不是因为我是孟易的女朋友,所以才来招惹我的?”
“……!!!”
这个问题比之前的所有问题都更具震撼力。如果说前面的问题能够把精明的沈慕情给一震震到傻,那麽这个问题可就牛逼得能够把傻掉的沈慕情给一震震回来。
薛霏霏话音刚落,沈慕情就感觉仿佛一道惊雷从自己的天灵盖上哗地劈过,把他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劈焦了,没一处不是糊的。
“霏、霏霏你……你……”半晌,沈慕情才晕晕乎乎咬牙切齿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是结巴得一句话都说不清。
薛霏霏不管他的反应,只固执地问:“是不是?”
是、不、是、
沈慕情张了张嘴,豔丽的容貌和风流的桃花眼无不流露出一种无比纠结的痛苦,咬著唇沈默。
这一刻的时间流逝给人一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每一秒,都是折磨的淌血。
薛霏霏明白,这一次的等待和上一次是不同的。
那一次她躲在浴室里,隔著一堵厚实坚硬的墙,她看不见沈慕情回答那一声“是”时的表情,所以她还可以自欺欺人,也许、也许……
“……是。”
然後她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但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再也没有了那一道借以自欺的屏障。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她为之付出真心的男人,顶著那一张虽然万分艰难的模样,却到底坦白地承认,他对她一开始,那别有所图的恶毒轻狂。
重复的真相让薛霏霏有一瞬间的晕眩,但这比上一次连整个世界都崩塌的感觉实已好了太多太多。或许有过一次极致的疼痛,再来一次,无论怎样,都不会像上一次那麽痛了吧。
沈默许久,薛霏霏双唇微动,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她的声音那麽轻,轻得让离她那麽近的沈慕情听起来却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她的神情却在笑,是一种亲手堵死了唯一的生路,而又不必再苦苦挣扎的轻松。
沈慕情顿时就慌了,猛地拔高嗓子,语无伦次地解释,“不……不!不是的……不是的……啊不是,霏霏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虽然开始是这样的没错但是後来……後来……”
“我知道。”薛霏霏微微一笑,抬起手将几丝不听话地飘到脸上的碎发别往耳後,纤细白皙的玉手抚上漆黑如墨的发丝,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唯美。
薛霏霏面容平和,微笑著说:“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想说,你後来是真心喜欢上了我。我知道,我也相信你的。”
“……”尽管听见薛霏霏承认自己对她的爱不假,可不知为何,沈慕情心中的不安反而越来越浓了。
为什麽,为什麽……霏霏,这麽说著的你,表情却是如此的难过。
“可是沈慕情,这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沈慕情跟个傻瓜一样张开嘴巴,说不出话。
他懂。
爱情最美的时刻,就是那浑然天成的相遇,和不著痕迹的心动。
可是这一切,都被他给毁了。纵使结局两情相悦一生白首,也改变不了假象的初衷。
他毁了那本该最美的开头。有些事情一旦错了,就是错了,後悔无用,亦不能挽回。
这一刻沈慕情悔恨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剜出来捧到薛霏霏面前,恳请她的原谅……不,不!不原谅也没关系!只要让她快乐,只要她不再难过,只想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爱……可以,一定可以,弥补那千错万错的开端。
沈慕情心乱如麻心痛如绞,忽然扑通一声,双膝弯曲,跪倒在地。直到那一片毛绒柔软中透著硬实冰冷的触感爬上膝盖钻进骨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做了什麽。变换的姿势让裤袋里的小盒抵触大腿的感觉也变得愈发坚硬清晰。
一时间沈慕情有种物是人非的恍惚。真可笑,这原本是求婚的动作,本该充斥著幸福甜蜜的味道,然而现在做出来,却是为了苦涩卑微的挽留。
是他错了。
沈慕情人如其名,又深得沈家那天生情种,一旦动情便痴情难断定要到手的蛮横基因,多情而执拗,丝毫不觉得对女人低头有什麽见不得人的
他立刻抓住薛霏霏的手开始认错:“霏霏,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不该试图玩弄你……”
顿了顿,沈慕情的面色有些僵硬不知想到什麽,紧紧咬了会儿牙,才又黯然地道,“可是,霏霏,如果不是因为孟易那个混蛋,我怎麽会遇上你,又怎麽会……这、这不就是缘分吗……我、我……”
他其实是真的在後怕。这世界太大,人和人的缘分是多麽脆弱,犹如风吹飘絮转瞬即逝,哪怕已经攥在手心,然而稍不注意,就飞走了,甚至也许一辈子都遇不上。
这个念头只在沈慕情脑子里悠悠一过,就把吓得他浑身冷汗手脚冰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