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渐渐地那笑声越来越大都快停不住。
“哈哈……哈哈哈,诺诺,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还是一个这麽会开导人的哲学家呢。怎麽办,我笑得都停不下笑,果然还是那句话,秦师兄到底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这辈子才能把诺诺你这麽好的人娶到手的。”
程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伸出手握住霏霏的。两只同样温软细腻的掌心轻轻相碰,接触的瞬间两人都感觉到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心意相通。
这就是朋友。高山流水,知己难逢。
程诺稍一用力捏了一下,给了霏霏一个友情的鼓励:“有机会的话,这句话,我也想对沈慕情说,”顿了顿,别过脸声音小下去,“而且这种福气,其实是相互的。”
他若难得,秦深亦然。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这辈子,才能得到秦深的真心相待,另眼相看。
薛霏霏仰天感叹:“诺诺,你真是爱秦师兄爱到骨头里去了。”
程诺却浑然不觉,局促道:“是麽?可我怎麽觉得,还不够呢。”
“不够?”霏霏皱眉,“诺诺,爱情可不是等价交换,不需要这种报恩的心情的。”
“不是!”程诺飞速截断,顿了顿,“……不是报恩。”
他喃喃否认。却又一时语塞不知该怎麽解释,思索片刻,结结巴巴地组织语言:“不、不是的,我只是……只是想,如果爱得多的那个人,注定要比爱得少的那一个更受煎熬的话,那我无论如何,都要比他爱我的程度,更多一点才行。”
“……”薛霏霏目瞪口呆,睁大眼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程诺一会儿,最後到底在对方一片深情坚定似铁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叹口气,挥挥手:“哎算了,虽然有时候我真的很怕诺诺你受伤,但或许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吧。”
她搅了搅勺子,轻轻一笑:“也幸好你爱上的是秦师兄,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人我都要先帮你把把关,试探试探。但既然秦师兄的话,就不用啦。”
听见好友如此夸赞自己的恋人,程诺心里跟吃了蜜那般甜,比自己受褒奖还要开心一万倍。脸上发烫赶紧掩饰地低头抿口牛奶,粉色的唇线顿时浮起一圈乳白的奶沫,微微一咧,便如娇美的花蕊盛放绽开。
“嗯,我相信他。”
他相信。相信这期待已久的一天终於到来:这个曾让他绝望到看不见任何希望的冷酷世界,终将他温柔相待。
看著程诺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眼角眉梢的喜悦真是遮都遮不住,薛霏霏忽然心中一凛,也不禁有点恍惚。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爱一个人就是怎样?
是在无止境地付出,却也在无底线地索求。
不由自主便想到沈慕情,想起沈慕情对她说爱时她的震惊,她的动摇,她的歇斯底里的不信,她的不顾一切的抗拒──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她刚刚得知和遇见沈慕情时,她对沈慕情的心情。
爱上一个人,曾经不爱他的岁月,好像从未存在。
空白得让人心惊。
这一刻的薛霏霏忽然感到无比恐慌,因为她努力地想,想,想,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些模糊了,在遇见沈慕情之前,那整整二十一年的漫长时光。
脑中铺天盖地刻骨铭心,全是有关他的记忆。
只有他,无论疼爱,抑或伤害,并且哪一种她都照单全收,舍不得遗忘其中任何。
暴雨和彩虹,本就不能分割。
沈慕情是一个灼热得比火还伤人的霸道男人,骄傲狂妄,随心所欲,不分时间不顾场合对薛霏霏说过无数句足以抖落人一地**皮疙瘩的肉麻情话。
诚然他全是出自真心,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说过的那麽多句情意绵绵的甜言蜜语里,他最打动霏霏的,是在她经过那件事情逃离多日以後,两人再见的那一夜,他拼命压抑控制住自己忍不住想要将这个竟敢从他世界里玩消失并且一玩就是这麽多天的不听话小女人,狠狠捏碎融化在自己怀里的恐怖力气,用上他前所未有天荒地老的柔情,轻轻抱著她,不再弄疼她,不再伤害她──
本来强悍至极的男人,那一刻却在她耳边近乎哽咽,气若游丝的一句:
【霏霏,我好想你】
她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他。
像个被噩梦吓怕的孩子。那日下午在街上同陆宝贝见到他和秦真在一起,远远地看,她只觉得沈慕情确是神色不佳,但也只是憔悴疲倦了些许,并无大碍,唯等夜里她才惊觉,他的手足无措,他的追悔莫及,他的绝望不安,他的惶然害怕。
他是真的被她的不辞而别,和两人或许就此天涯永隔再见无期的可怕事实,给深深地吓到,和伤到了。於是两相权衡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他放下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低声下气,去求得他爱的人,一句不知期限的原谅。
他犯错了。这是他应得的惩罚。纵使一生一世,他也愿意等。这一世她可以不是他的女人,但也决不能是别人的。这是他沈慕情最後的底线,无法再退,也不能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