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大堂里面走。
拦人的是关荀和魏正,钳子一样的手,任任何人都没法靠近岑君西,更不用说是娇生惯养小北。可这个时候的小北像是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近乎是勇猛,两只手都被扭住,人却依旧不管不顾的挣扎,仿佛有极大的力量驱动着,就要冲向他。
小北一直是衣冠楚楚,人前人后都是一如既往的超拔自若,一脸亲和的官相,即使后来他带走了涵涵,小北开车追来被他暴打,仍旧努力的站直,维持他的家教和修养。可是现在是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忍不住停下来打量小北,他一夜未睡,下巴已经长了青短的胡茬,神色憔悴暗淡,几乎都要被关荀压到地上去了,两边挣扎,鞋摩擦在地上,沙沙作响,向前动不得一步,却努力地要朝他看,像一头斗牛。
他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松手。”
关荀怔了一下,随即很快松开,小北得释的那一刻朝他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愤怒而又愤恨:“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看了关荀和魏正一眼,面无表情的回答:“我不乐意接。”
小北捉住他领口的手在颤抖,那一刻他都以为全都就要招呼到脸上,可是小北没有,他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眼中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愤恨,又是这世界上最大的乞求,两重天,最后终于松了手,揪住他的衣袖,卑微到似乎都要跪下去,声音如同耳语,他说:“求求你,让我看看孩子。”
终于求他了,他自小离家20年,吃了那么多的苦,有那么多时候他都在恨恨的想,想要出人头地,想要他求他,无论是什么,只要他求他。
他想不通,凭什么?凭什么离开家的那一个要是他?凭什么唯一夺下来的爱情又不属于他?凭什么到现在了承受一切的还要是他?一身伤痛,凭什么?
他不该再有那份心动,他每一次心动都是换来心痛,一次一次的欺骗够多了,连父亲和母亲都不要他,连父亲所犯的错误他都要承担,他拿什么去相信小北,相信他不会带走他唯一的宝贝?
他要狠下心来,他不会再信任任何人。
“叫保安。”他更加的面无表情,对着魏正和关荀,“你们两个跟我上去开会。”
本来以为小北会发疯,会像刚才一样的抓狂难缠,可是小北没有,甚至都没允许保安碰到他,变得无比冷静,只是说:“岑君西,你会后悔。”
他慢慢的将袖子从他手里抽回来,然后回头,一步一步,自动门打开,关闭,将外面的一切都与世隔绝,他走进电梯都没有回过头来,到底没看一眼小北。
他站在电梯里,电梯壁上映着他的脸,不大的空间,似乎连空气都隔绝,他想过来,没怎么觉得自己会后悔。
后悔这东西是一种慢性毒药,缓缓的渗入骨髓,要痛很久,都不会让人缓过气来。他想起小时候,离开家那天,黑灯瞎火的躲在施工棚里过夜,他就后悔,可是不能回去,他不能回家去,再承受不公平的待遇。
那个时候他并不懂什么叫后悔,后来走上那条路,面对周洪山,他的岳父,枪举起来的那一刻,他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清楚记得自己是微笑的,微笑着告诉自己,总要为后悔付出代价。
他后悔过,每一次后悔都在心里留有余毒,控制着他的阴暗和悲喜,他不要活在后悔里。他不要后悔,纵然是每一种后悔的痛都刻骨铭心,他依然告诉自己,不要后悔。
上午的会开到很晚,公司里的上上下下都知道岑君西家里出事了,可具体出了什么事,又没有人敢揣测,只得人人自危,小心又小心,好不容易开完了会,大家都吃午饭去了,岑君西又把秘书们召集起来,和程浩进行视频会议。
程浩刚刚在科克选好了住处,因为岑君西要求房子是独门独户的小庄园,所以找起来费劲一些,但是程浩办事妥当,进行的也很快,律师都已经找好,只等着通知银行预约Survey,对房产进行评估,领取正式的Offer。
几个人把正式的公司会议进行完,都松了一口气,程浩在那边显然要比参会的成员脸色好很多,他不由得问:“你们还好吧。”
既然是网络会议,话语依旧不那么呆板了,尹秘书很小心的看了一眼岑君西的脸色,然后满面愁容:“Colin,老板很凶残,回归需谨慎!”
岑君西看了一眼屏幕,自己的那一方窗口确实冷厉,他挑了挑眉。
还有秘书笑起来,“Colin,老板这么秀色可餐,不吃饭都不觉得饿,可是你不在,我们差点就要烽火戏诸侯了,快传授一下经验,怎样博老板一笑?”
程浩在那边笑了一下,说:“我办完事会尽快赶回去。”
“不用,你把事情办好再回来。”岑君西用手敲着桌面,总算笑了一下:“至于他们辛苦么,我总有办法。”他说着对关荀说:“去跟销售部打个电话,让他们送几套上水名城的钥匙过来,每人领一把。”他微笑:“各位业主,入住愉快。”
一屋子的秘书欢呼击掌,岑君西看了看时间,这才挥手:“到楼上吃饭吧,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