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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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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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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直摇头,解释说:“是我当时很害怕,所以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

    警察很诧异:“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果断的点头:“一点都不记得了。”

    警察同志也没有再坚持,收好记录,送他们离开。

    路过门诊大厅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岑君西,又好像不是他,她走了两步又猛然回头,什么也没发现。

    邵颖终于忍不住问她:“小悦,你怎么了?”

    她支支吾吾的遮掩:“我……我想可能是、有一点疑心。”

    邵颖叹了口气,拍拍她:“不如今晚到我家来住?”

    她亦婉言谢绝。

    其实那天晚上她很晚都没睡,第二天是周末,补习班也不上课,家里只有她和保姆两个,所以她在自己房间里开着一盏床头灯,捧了一本速写本子涂涂画画,到最后才发现,原来画的什么也不像。

    她喜欢设计,从小就爱画画,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每到周末就带着她去动物园写生,她把画得极抽象的写生放到母亲面前,叫她看:“妈妈,马!马!”母亲总会接过去认真的看,然后作出修改,再鼓励她:“心悦画得真好,再接再厉!”每当这时候,她就拍着手咯咯的笑。

    她一直画到很晚,床头电话响,她接起来,是沈静北打来的。他声音听上去比平时沉闷许多:“我看你的屋子亮着灯,还没睡?”

    听出他声音里的疲惫,她不由的问:“还疼吗?”

    “吃过药了,不疼了。”他在电话那头停了一下,又问她:“你是不是害怕,不敢睡?”

    她不回答他,只是揪着前一个话题不算完:“骗人,肯定疼,你声音都不对了。”

    电话那头不再说话,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似乎听得到他不均匀的呼吸,还可以想象他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像解不出来一道难题,眉心里蹙出一点点痕迹。

    后来他说:“心悦,你打开窗户给我看看吧,看到你,就不疼了。”

    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愣愣的问他:“打开窗户?”渐渐才明白,是打开窗户给他看。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把窗帘一角掀开,隆冬的海滨城市入夜就刮寒风,把法国梧桐的落叶吹得打旋,刮在地上沙沙的响,连橙色的路灯都衬托不出暖意来,照着对面的沈静北,开着窗户在冲她挥手。

    她的房间在二楼,而他的房间在一楼,他仰望她,冲她笑,手里还握着电话。

    周心悦觉得自己心在跳,他镶在窗户里像一幅远景油画,每一笔描绘都涂满油料,厚而密,可是远看又变得景致淡然,有埋在油料下的一笔笔勾勒,清清越越的,散射着一种卓然的吸引力。

    他一直很安静的仰视她,她几乎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嘭咚,嘭咚,嘭咚……每一下都贴着致命的脉搏,跳动的让人心慌。

    她要打开窗,他却跟她说:“心悦,别开,好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嘴里呵出大团大团的白雾,她想笑,又怕笑出眼泪来,只有说:“你个傻子,那你还不关窗?”

    他在那头轻声地笑,然后冲她挥手,乖乖地听话,也把窗户关上了。

    彼此的窗户都关着,他俩就站在窗前打电话。

    他沉默了片刻,说:“心悦,你今天帮了我哥那些朋友。”

    她“嗯”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说:“我知道那天晚上你一直和我哥在一起。”

    她不语。

    他说:“我信你,也信我哥,你们是朋友,正常的情谊。”

    她依然不语,只是心一点点冷下去。

    他的声音变得干涩:“但我想……是非总得有个曲直。”

    她终于开口:“对不起。”

    他有一点着急:“不是,心悦,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声音都哑了:“我不是责怪你,一点都没有,连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绕那么多的弯子说那么多的废话,我以为你都懂,我以为你都可以明白,我只是——”他顿住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最后一声叹息,无限惆怅。

    “晚安,心悦。”他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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