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五点,沈钺之便收拾好步出了家门,刚推开院门,便看到了佟福来正坐在车旁等自己,像是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哟,真等着呢……你先拉我去趟胡同口,我得和以前包车的老刘说说,别让人家白等我。”他笑盈盈的上了车,眼睛却盯着车夫的脸看,这小子似乎不敢抬头瞅自个儿,害羞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我刚才在胡同口看见他了。”福来说着便拉着车跑了起来,可车上的人的嘴就和开了闸似的说个没完。
“为了雇你,我得多给他一月包车费,他也算是帮我拉了小半年的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你长得不壮,力气却不小,每天都练功?”他可是很久没习武了,不是睡懒觉就是搂着美人颠鸾倒凤,真真儿的荒废了不少时间。
车夫不紧不慢的答道:“嗯,要是不练两下子就没力气拉车,而且现在兵荒马乱的,如果不学点儿防身的本事,以后兴许会吃亏。”
沈钺之连连点头:“对,对,你确实应该学防身之术。”长着这么奇异的身体,自然要习武才好,不然哪天碰到歹徒就糟糕了!像他这么彬彬有礼,温柔可心的人不多见,要是换了别人昨晚必然成就“好事”,先来一次再说,呵呵。
佟福来并不清楚沈老板所指何事,把车拉到胡同口的时候,就慢慢的停了下来。
沈钺之走下车,步行到米店前和等在那里的老刘说了几句,又拿了钱给对方,这才又坐回车上,笑眯眯的说:“去戏楼吧?”
佟福来“哦”了一声便又拉着车子小跑起来,路过车夫老刘身边的时候,还被对方狠狠的白了一眼,他并没在意就快跑了几步上了大路。
沈老板把车上的毯子盖在腿上,又饶有兴趣的问:“你就没想过干点儿别的,不用非得靠拉车过活吧?”
“我就有把子力气,别的啥也不会。”他如实答道,今天这位依然是香喷喷的,这到底是什么香水呢,和洋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你识字么?”沈老板并没有啥期望,这些社会底层的苦力,有几个识字的。
“认识的不多,都是我娘教我的。”
听到这位识字,沈钺之就更有兴趣和对方聊天了:“你识字就找个店铺当学徒,再怎么也比拉车强吧,你不应该干这种粗活,坐在店里算算账,写写字才适合你。”虽然拉车的人不算完全的女人,但也不是纯粹的爷们,他忽然生出一股怜香惜玉之情。
车夫淡淡一笑,让过了前面的一辆人力车答道:“当学徒要熬,我娘身体不好,得看病抓药,还是拉车赚钱快些。”
听到这番话,沈老板才微笑着点头,这位还是个孝子,他喜欢孝顺的人,他就是个孝子哦。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前门外,拐进胡同便来到了庆乐戏院的后门。
佟福来停好车,沈钺之便走了下来,脚跟还没站稳,就被身后的一个人叫住了:“沈老板。”
讲话的人肤色雪白,穿着棕色的皮大衣,头戴灰色礼帽,留着时髦偏分,五官俊秀,眉眼细长,说话的语气也斯斯文文的,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有几分娘们。
“吴老板,你可是稀客哦。”沈钺之好声好气的说话,这位可是他的老相好,在天乐园驻场的旦角吴璧凌。
“今天我休息,刚好找你来喝茶,走吧?”他瞄了一眼憨厚的车夫便提着长衫的前襟先一步迈进了门内。
沈老板连忙回头对福来说:“晚上十点来接我,你可以忙活去了。”虽然佟福来的身子他想要,可眼前这位送上门儿的万万不能拒绝。
“好。”他连忙抬起车把,打算去附近转悠着找几个活去。
沈钺之和吴璧凌并肩上了楼,直接便坐到了留位上,庆子手脚麻利的给两人上茶,端点心,然后就到楼下候着了,万一林太太来他还得通知沈老板呢。
“你换车夫了?”吴璧凌悻悻的问。
“是,我得换个体面干净的,来,喝茶。”他帮对方倒了茶,便将目光投到舞台之上,大戏没开演呢,台上正有个说书的在讲《三国演义》。
“我找了陈先生写新戏呢,你要不要也拜托他写一出?”他朝对方挑起嘴角一笑,眉眼间的媚劲儿让沈老板心花怒放。
“好啊,得你去帮我说了,他那人古怪,我处不来。”陈先生本是琴师,但最拿手的还是编戏,这人本事可大,精通诗文,熟悉音律,手里还有很多前清那会儿的戏谱。
吴璧凌边喝茶边说:“其实陈先生蛮好相处的,下次我请他去正阳楼吃饭,你作陪就好了,别忘了带上重礼。”
“好,你来安排。”排新戏自然好,他的班子确实不能再唱那些老戏码了,得有点儿新鲜的,这样才能和其他的场子竞争,拉拢更多的戏迷。
“晚上去你那儿?”吴璧凌浅笑盈盈的说。
“成,我还想约你来着,但这个月忙着给小慧她们排戏,就没顾得上。”他这话却有一半儿是假的,前些日子他都在往第一舞台跑,有个唱大鼓的妞儿他特别中意,最近他有空儿就去捧人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