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体里涌出的却是一种更大的无力感。
杜卓阳下意识地捏紧了指间的刀片,锋利的锐刃深深地斜着咬进了他的中指,血液顺着刀片的汇集成一连串的滴滴答答,砸落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
血液的流失仿佛带走了身体的一些无处排放的高热,杜卓阳眯起眼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强光,并且极快地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视线中影影绰绰地走来的几个身影上。
当房书平第一眼看到杜卓阳时,全身的血液都一下子停止了流动,然后唰地一声全部聚上了头顶!
在他心中连丢掉自己性命都不愿意伤及到哪怕一根头发的所爱之人,在他牵挂了将近一天之后终于出现他面前时,却是强硬而又狼狈地立在囚室铁栏后的半米之地,带着被汗水打湿在额前的发丝、苍白失血的唇色、藏在橙色囚服之中的手臂部位的隐然血痕和……!
和从他指尖蜿蜒而下已经在脚边滴落成洼的浓重血色……以及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以一种防御反击的姿势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眼睛!
房书平之前从未看到过杜卓阳的这种眼神:混杂着清明和混乱的眼神依然充斥着毫不偏移的坚定,在已经被晕染成纯黑色的瞳孔深处透射出了一种甚至可以说是宁愿同归于尽的惨烈!
这样的眼神,房书平看过一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种让他情愿杀了自己也不愿意在他的有生余年里再次看到的眼神!
他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突然崩了。
不止房书平,包括乔安和监狱长在内的所有狱警都完全没有预料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会是这样一种场景!
浑身上下混合着杀气和惨烈的杜卓阳冷漠而又凶悍地瞪视着他们,那种犹如困兽一般的暴烈眼神让所有人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在收纳了世间几乎所有污浊之人的监狱中,即便有着高压的监管,一些丑恶之事如若发生非但不会有所收敛,甚至还会变本加厉般的愈演愈烈……而关于这一点,在他们看到杜卓阳时,就已经猜出了大致的脉络走向。
房书平慢慢地转过身去,乔安看到他已经开始充血的双眼心中不禁脑中警铃大作:有一种犯人,哪怕他只是犯了很小的错误被收押监牢,但是仍然会被判定为最危险的存在而给予其最严密的监.禁。因为,这一类人就是有着外溢般的致命危险气息,让人看到他的时候毫不质疑他在此上的天赋和等级。
现在,他在房书平身上,看到了这种几乎快要实质化了的危险气息。
房书平迈出了一步,伸手揪住了离他最近的一名狱警,粗鲁地把他拽到自己面前,阴森森地吐出了一个词:“钥匙。”
被他揪住脖领的男人有着远比他壮硕的体格,但是几乎在和他眼神相对的一刹那就败下阵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指住了自己的同事:“在……在他那里……”
房书平用力地把男人掼在一旁囚室的铁栏门上,看都不看被他摔得连悲鸣都暂时发不出声的男人,转身向另一位刚刚被人用手指指住的男人走去。
受迫于他的暗黑气势,原本占了人数优势和身份优势的狱警竟然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喝住他这种行为。
一步步迫近掌管囚房钥匙的男人,房书平无视他不断后退的身体和去摸腰间高压电枪的动作,直接上前扼住了他的脖子——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眼里,房书平掐住了男人的脖子,用力把这个身高近1米8的男人拎了起来,然后就这样一连向前迈了几步,把他摁在了关押杜卓阳的囚室之外,几乎是大吼一般地咆哮了一句:“你他妈给我打开!!!”
……好熟悉的声音……
神经系统被刺激着超负荷运转将近6个小时的杜卓阳已经一脚踩在了失控的边缘,心底像是有着无数细密的声音甜蜜诱哄着他放弃一切所有的无谓抵抗,就这样沉进去……沉进去……一直沉沦到最为遥不可及的、最为浩瀚无际的没顶海水怀抱里:那里有他渴盼了太久的清凉和足以抚平他所有紧绷的温柔。
但是当一个人影靠近他的时候,他的本能还是挣脱了这层虚妄的甜蜜枷锁,身体带动着神经,以一种与他此时状况完全不相匹配的反应,让过了抓向他的手臂,接着在对方力道已老的那个唯一节点,扣住了那人的臂肘,然后肩膀顺势猛然发力顶在了对方的心脏位置!
这样的一个借力打力,本是格斗中最简单不过的技巧,却在此时被这样的一个明显忍受着巨大痛苦的人使了出来。
而且,他的攻势甚至还未停止!
在给予了对方心脏以重击之后,杜卓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用肘部狠狠地顶在了对方肋骨最薄弱的末端,然后用左手指节抠住了对方脖颈,右手指间的刀刃随即横于其上压紧了过去……
他的力道把握已经十分不准和不稳了,薄锐的刀尖在他手指的颤抖之下划破了男人的皮肤,渗出的血液和他手指上依然还未止住的血液混在一起,交杂出了一片狰狞的蔓延血迹。
房书平放开双手,所有的动作完全顺着杜卓阳的力道而为,简直就像是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