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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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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饭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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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后,她在日记本里写的满满都是他的名——伟,还有她一直想说又说不出口的爱慕。

    ......

    初夏,街边的柳树抽着嫩绿的新蕊,随风扶摇。路过冰淇淋店,她请他吃蛋卷冰淇淋。吃着甜得发腻冰淇淋,走在被柳树枝叶筛落的阳光下。

    她问他,将来想考什么大学?

    他说,他要考军校,因为到了军队,人人见了他都要叫“政委”,而不是“伟哥”。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伟哥”是什么,只觉得这个称呼蛮威武的。

    他问她:你呢?

    她说:我要考芭蕾舞团。

    那时候,梦想总是很高远,回家的路总是很短。

    回到家,她放下书包就跑去向读过军校的邻居哥哥打听军校的情况。邻居哥哥告诉她,军校的管理相当严格,不但有规定的起床睡觉时间,天天都要进行高强度军事训练,没有业余文化生活,还不能随便外出,即使周末外出也要请假,完全没有人身自由。

    想到以后很难再见到他,她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不过,又听说军校内里不许谈恋爱,女孩子也少得可怜,读军校很难找到女朋友,她失落的心情又平复了。

    ......

    深秋,校园里的银杏树叶落了一地。

    盼了一天的放学时间到了,同学们争先恐后往校外走,简婕留在学校补习,不和她一起回家。

    威武的中学大门前,一只缀着金光灿灿手表的肥手搭在简葇肩上,“简葇,我们家的车就停在那,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家。”

    她扯了扯被那肥手压住的一缕头发,一不小心扯断了几根,很疼。

    眼前一晃,一辆破得叮当响的自行车从她面前晃过,骑车的郑伟长腿在地上一撑,自行车在她面前划了半圈弧线停下来。

    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他的声音都是帅的:“回家吗?我带你一段。”

    比阳光还烈的一道道视线投射过来,烫红了她的脸颊。她垂着脸默默坐上去,费了好大劲儿才没让嘴角乐得抽筋。

    一路上,他的车骑得飞快,被抛下的风从耳边飞速掠过,随时可能把她刮飞似的,她几次想抱紧他的腰,手悄悄伸到了他身侧,又悄悄收了回来......

    ......

    寒冬,公车在铺了薄雪的路上缓慢行驶。她仰起头,悄悄瞟着站在身边的他。比起他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她更喜欢他身上的感觉,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会让她每每看到,心口都是一烫。

    迎着被车窗抛弃的路灯,她看见他下颚淡了许多的淤青,虽然淡了,看着她眼中依然触目惊心。

    认识很久了,她从来不问他的家事,他也从来不提,所以她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经常挨打。

    吹了一路的寒风,她终于没有冷静下来,开口说:“旧社会已经被推翻了这么久,你怎么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呃......”他愣了一下,才摸了摸下颚上的淤青,不以为意答:“在我爸的思想里,强权不但要靠暴力夺取,还要靠暴力维系。”

    “你想没想过抵抗?”

    “抵抗?!”他颇有兴致望着她:“怎么抵抗?”

    她努力想,最后想出个自以为很聪明的馊主意。“不如,你离家出走吧。”

    “......”他默了。

    她把他的沉默当做赞同,开始帮他筹划未来。“我奶奶有个旧房子,她去世之后就一直空着,你可以住在那里。”

    后来,他真的离家出走了,就住在她奶奶四处透风的老宅子里。她拿了各种棋牌陪他解闷,说好了她输了就走,结果她一晚上都没输过,说好了一起看日出,结果她一不小心睡着了......

    很久很久以后,她还是想不明白,分明就是她纯洁地解救不幸少年脱离水深火热的苦海,怎么就被他家人认为“私奔”了呢?怎么就让他过得更水深火热了?

    好吧,她承认,她拐了人家良家少男离家出走,确实有点非分之想,可她根本没有勇气实施......

    那一年,她才十三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一个人会痴迷得晕头转向,她连他从T恤衫上扯下的一条衣襟,都洗得干干净净系在窗前的风铃上,每次风铃被风吹响,她都会望着随风飞扬的白色布条心驰荡漾,一遍遍在心中回味着——他慌慌张张扯下一条衣襟缠在她摔伤的膝盖上时,他快要纠结在一起的眉头。

    还有他给她那张夹在电影票中的小字条——“晚上六点,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我有话想对你说。”

    简短的几句话,她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也不知多少遍猜想着,他想对她说什么?

    是不是她最想听的那一句——我喜欢你!

    然而,命运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就在她满心期待和他的第一次约会时,她的家庭破碎,她的世界骤然间坍塌。

    她错过了那次约会,也再没见过他,直到多年后,他们意外重逢,开始了那一段美好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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