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菊英的餐厅坐定,就听方菊英大喝一声:“阿纶!”
却见一个年轻男子苦笑着从门外进来:“妈!”他手里还拎着西装,看样子正打算出门。
方菊英质问道:“都要吃饭了,还去哪儿呢?”
晓岚听得两人称呼,知道他就是方菊英说过的儿子张羽纶,人家也是一企业老总,被老娘当着外人的面训斥总不太好,不禁有些尴尬,连忙微低下头装看不到。
张羽纶想是素日对母亲的态度司空见惯了,毫不在意地抖了抖手上的西装打算穿上,这边漫不经心地说:“约了个朋友吃晚饭,快迟到了呢!”
方菊英看着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就脑袋冒烟,待要发作却看了一下身边的晓岚,不由地压低了声音,暗暗带着警告道:“我不是早跟你说了,让你今晚留在家里吃嘛!”
张羽纶笑道:“你不是已经有人陪了吗,何必非要我陪呢……”正说到这里时,但见餐桌边那低着头的女孩似听到说她,好像有些惊诧地循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立刻转过头去,只这一眼,他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忽然变了:“好吧好吧,天大地大老妈最大,一切都听您的好了吧,我这就打电话推了他们!”
说着这边顺势将原准备穿上的西装就挂到衣架上去了,笑嘻嘻地坐了下来,却正坐在晓岚的对面。
晓岚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张羽纶外貌看去,自然是不及她的前男友高大英俊,算来不过中人之姿,但是一件爱马仕的衬衫穿得慰贴无比,举手抬足自信而轻松,但见他脸上笑嘻嘻地,在母亲面前脾气相当地好。餐桌上,不时地讲几句笑话,三两下又哄得方菊英开心起来。
吃过饭,方菊英就吩咐儿子:“天已经黑了,你就送晓岚回家吧!”
晓岚才说:“我可以打车……”张羽纶已经笑吟吟地起身去拿西装:“没事,反正我也要去见个朋友,正好顺路。”
晓岚只得跟着起身,出门时见张羽纶开了一辆黑色轿车出来,这些日子她跟着这批富太们混久了,认得这是奔驰,当下开了车门坐上去。
张羽纶车子开得很稳,晓岚坐定后,便幽幽传来一阵萨克斯的音乐,乐声极低,似有似无,却更惹人心动。
晓岚有点窘,她还从未这样单独跟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相处如此之近,只得拼命没话找话:“张总,这是Kenny G的萨克斯吗?”
张羽纶却不回答她,反稍带着些抱怨地口气说:“晓岚啊,你是不是对我有性别岐视啊,咱们都一顿饭下来了,你怎么还叫我张总,你跟吴姐她们相处,可不是这样的吧!”
晓岚暗翻白眼,心中腹诽道你又不是我顾客又不是我老板,我跟你不必这么快有交情吧,口中却道:“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叫——羽纶?”
张羽纶带笑飞快看了她一眼,说:“随便,叫羽纶或者阿纶都行,只要别叫成阿伦就好!”
晓岚忍住想大笑的冲动,鹿州一些企业家文化水平不高,遇到不是常见字,把纶字读成伦字,的确是不奇怪的事,只得忍笑道:“阿伦也不错,谭咏麟也是天皇巨星啊!”
张羽纶不动声色地道:“何止呢,你知道我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原来的名字?”晓岚好奇地问:“你还有几个名字啊!”
张羽纶说:“我是上小学的时候改名的,我原来的名字,叫张国荣。”
晓岚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什么,张国荣?”
张羽纶显得颇为无奈:“谁叫我们生在七十年代,你去翻翻电话本,叫国荣的没有上千也有八百,偏我还姓张,全国人数最多的姓,电话黄页上,叫张国荣的起码十几个,我出生的时候,我爸哪知道还会有个歌星叫张国荣啊!”
晓岚扯了张纸巾拭拭眼角,笑得眼泪都差点出来:“那后来呢,怎么改成了现在这个?”
张羽纶说:“我上小学那会儿,被同学联手欺负,说‘就凭你长得那个样儿,也配叫张国荣’,只好哭着跑回家,说不改名就不上学了。结果我爸那会儿跟人学书法,在家狂练那首苏东坡的《念奴娇》,天天念叨着‘羽扇纶巾’,于是就改成这个名字了。”
晓岚知道张羽纶的父亲自退休以来,狂练书法,几乎是见人就送自己的墨宝,于是客气了一句:“张董对书法和诗词还是挺有研究的吧!”
张羽纶笑了:“有什么书法和诗词啊,晓岚我私下告诉你吧,他练来练去,除了‘大江东去’就是‘怒发冲冠’,两首词练了十几年,见人就送一张,我们家以前垫椅子擦桌子,甚至上洗手间了纸不用,都用的是他那‘大江东去’之类的废纸。”
晓岚笑得直摇头,这个张羽纶刻薄起自家老爹来,真是半点都不含蓄啊。
张羽纶又说:“我直到十八岁以后,才知道可以去改名字,结果派出所告诉我,一过十八岁,名字不准改,嘿!”
“张羽纶挺好的啊!”晓岚很昧着良心地夸这个拗口的名字。
“好什么啊!”张羽纶提起往事还是很愤愤不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