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惜的自诉,其实对苏南来说,更似在看一个对面走过的自己。
徐惜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开始拿谁开涮,“您大少爷觉得好笑吧,和小白菜样的,当我邀您可怜呢?我就是好好过自己日子的一人。”
“没人会可怜你。”说完,苏南又觉得这话会产生歧义,显得太冷血,是觉得徐惜不值得人可怜呢,“往后不会那么辛苦了。”
停车场到了,苏南拉开车门就把徐惜塞了进去。
徐惜幽怨了看了他一回,真想告诉他,就算不可怜她,也不用那么不怜香惜玉。
苏南不知怎么就沉默了,徐惜忽然发现少了苏南在旁边卖笑,原来时光是这么难熬。
“怎么了?”苏南见她看着她,以为是车里太冷,“暖气不足?”
“不、不是。”
“那是担心动迁了?”
徐惜说是也不是,百口莫辩。
苏南也不再多问。
等到了地方,徐惜报了的是家前那条马路,再里面就是小菜场,下了车就和苏南告别,“那我走了啊。”
“你等一下。”
徐惜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便也没多等。
才走出几步路,苏南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徐惜有些奇怪。
“送你回家。”
“里面……”那样一个菜市场的,连邵筱筱来每次都要抱怨连天的,她怎么好意思让个大少爷陪她走。
“我让司机倒车回去了。”
“那你怎么回去?”
苏南没有直接回答,微笑着陪她走着,“总不能让我妻子新婚头一天自己夜路回家。”
虽然知道他们是协议结婚,但徐惜淡漠务实了这么多年,乍地听了这句话,心头还是忍不住有些颤动。
怕难以自恃,故意笑骂,“果然是花花公子,你这些话一定唬了许多女孩子高兴。”
心里也想到,的确,自己家世平平,年轻女子虽说都不会太丑,但她真以为自己能成一个浪子终结者吗?
少女时都会有些粉红色的幻想,可到了长大,徐惜才清楚什么是门第。
——门第就是,如果她和苏南在一起,最后苏南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而一旦她动了情,这段关系中受伤的就只有她。
现实而冷漠,在徐惜心中,早不相信了跨阶级的恋爱,潜移默化,社会教育的,只相信门当户对才能缔结长久的婚姻。
苏南陪着她,一直没说话。似乎给了人一种错觉,好像他们之间成了个隔绝的空间,而他也会永远陪着她走下去。
苏南忽然问她,“你从来就不知道怎么去依赖人吧。”
徐惜有些疑惑,“什么?”他在说什么?
苏南回头看着徐惜,目光轻缓,“偶尔也试着依靠下人,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自己创造的,的确是最可靠的。不过偶尔依靠别人的话,感觉也没有这么糟糕,至少我,”苏南说道,“我可以一直任你依靠着。往后的日子不会总这样难。”
徐惜很久不知道说什么话,最后装作耻笑着从他手中把提包抢了回来。
“苏大少还真是一双玉臂万人枕。”
“那洗干净了就给你一人枕好不好?”
“美的你。”
徐惜笑骂着上了楼。
却也不知为何自己的眼眶有些红了。
提着包掏了半天钥匙,最后忍不住再看了遍崭新的结婚证。
心里就埋怨自己,结婚证到底不是个好东西,竟然让自己少女情怀了?
或者,这是大龄女思春的迹象了。
只有到了今天想着和苏南去扯证才发现,民政局里多少23、24岁毕业证和结婚证两证同领的大学生新娘,这样想着,也难怪自己站在这么个即将剩女的尾巴上会想着伤春悲秋。
她已经二十七了。
如果不是因为家庭,她大概有了对象,早结婚了。
徐惜在过道上举着结婚证发愣,正好买菜回来的徐妈妈在外面看见了,“惜惜,怎么不进屋呢?”
徐惜又像回到了小时候拿了不及格考卷偷藏起来的样子,赶忙塞口袋里,“找不到钥匙。”
徐妈妈见了她一身旗袍,连出去的衣服都换了,有些奇怪,“你这是?”
徐惜赶快扯个慌,“给师兄去当女伴了。”
徐妈妈看了她这样冻着心疼,“还不快进屋把衣服换了。”
徐惜早冻着了,回了家脱了旗袍,一件件套上裹着棉衣。
徐妈妈听她说当女伴,知道又是以前的那个男生,有些做母亲的期盼,“你最近有没有和小岑出去了?”
小岑就是她经常给做女伴的师兄岑会文。
“没,没。”然后又想着不对,马上改口,“这不,今天就见到了。”
徐妈妈没注意到这个,“你有空也多约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