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动迁,兄弟姐妹一平分逼着没地方住了。就找上了楚哥,黑社会经手一番,200万变400万。”
徐惜有点不信,“夸张了吧?”
邵筱筱想想,俩个男人喝酒吹牛皮还真说不准有夸张的成分,“至少缩个水,那家人也有得赚。”
徐妈妈教出来的遵纪守法好公民徐惜不太认同,“惹上黑社会这也……这些人能惹吗?请神容易送神难哟。”
徐惜犹豫了下,“要不我还是和动迁组讨价还价吧。你不是给估价至少300万,我就按着这个,本来就是政策上归我们的。”
“傻呀你,他们难道不吃着你的钱去提成了?你说300万,他们就一定给缩水个四五十万去分奖金,那算对你客气的了。像你们家那里个流氓王主任,一来就死磕着180万,合同没签下了,否则你告他违反职业操守都行。”
就是因为邵筱筱懂法,才知道“漫天开价,坐地还价”,本来这就是双方协议的事,在这个环节中对方说180万,抓不住把柄——那算协议过程中,脑子清楚有见识的自然不会被他骗到,但一个居委里不少都是中老年大妈,被个“主任”一唬,恐怕要吃亏。
动迁这行业里,猫腻多着呢。
徐惜还是不觉得找黑社会是好事,“要不你先打听着吧,我再回去看看政策。”
邵筱筱笑了出来,“惜惜你还真是个好公民。”
“你这话里有话啊?”
邵筱筱家境和徐惜不同,“你家向上两代人都是知识分子,你就是书香门第出身了。”
“别贫。”
徐惜不以为然,但邵筱筱却是对她家家境知道得很清楚。
徐惜去世的外公是大学教授,外婆原先是音乐学院的老师,旧时是地主家小姐。也就是这样,十多年前她舅舅争家产时,得了一套老红木的家具,外公收藏了一架子的古董,银行的保险箱里还有了十多斤的黄金。
这些随便那件单挑出来,在十多年前要换套大点、在新社区内的三室两厅都是笃定的。但外婆到底是老人家,死捂着钱,最后全去便宜了小儿子。
还算她留个心眼,否则连安身立命的老房子都没了。
“你家要说书香门第是可以的。”邵筱筱说道。
徐惜木着脸,“破落的是吧?”
邵筱筱倒不好意思了,“总比我家土老粗好,我家向上几代人都不是好好读书的。不过,要说在如今这个时代,做生意的,总难免要和黑白两道打交道。”
徐惜也知道是这样。
“比如说,公司交报表的,你不给局里送钱,税务局就来给你罚款的。外面的店面,你不请了附近地头蛇喝酒,大事没有,零零碎碎的小事也可以磨死人。”
“你和我说了这半天话算什么意思呢?”
“也没别的,就想说,其实黑道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港匪片里打打杀杀,人家也是做生意吃口饭。只不过是做的生意不能放明面上来,比如给人包办动迁、□、卖黄碟,生活中大家都是在打交道的。”
被邵筱筱这么一说,徐惜也松动了,“怎么听你这个机关里的比着我这个普通老百姓还通透这个?”
“还不是我爸生意上的事。”
徐惜想想也行,“那也就这样吧,我回去看着点,你也替我问问人。”
“得嘞。”
☆、隔天报纸
徐惜一夜未归,真把徐妈妈给急坏了。
这天早上七点,徐惜开了钥匙进门拿上班的文件袋,就看到徐妈妈裹着毯子歪在沙发上等她。
看着母亲这样,徐惜一时说不出话来。
徐妈妈倒是听到了动静,一看是徐惜,“惜惜,昨晚去筱筱哪儿了?”
徐惜点头。
徐妈妈松了口气,“女孩子家的,生气也不能一夜不回家。”
徐惜这会儿昨夜的气都消了,任着母亲说,像只小猫样的顺服。
“惜惜给等一下,妈给你买早饭去。”
“妈,不用了,我吃过了。”徐惜提了下袋子,里面装着蛋饼和油条,“我给你和外婆带了点回来。”
徐妈妈更觉得自己没事做,在女儿面前抬不起头,“那妈给你热豆浆去。”
徐惜没有拒绝。
外婆喜欢喝豆浆,于是徐妈妈每天四点就起了床,把前夜浸泡的豆子磨了,烧豆浆。等徐惜起来上班出门,每天都是乐扣杯里满满一杯让她带出门。
以前徐惜觉得麻烦,职业女性的手提包里装不下这么大的瓶,一个早上喝一整瓶的,喝不下还老要跑厕所。
又不好拒绝了母亲的好意,每天到了单位里就拿着乐扣杯去倒掉泡奶茶。
如今再接过徐妈妈满满一杯的热豆浆,徐惜觉得自己的心都暖了。
徐惜提着包,想到这些年祖孙三人的相依为命,原以为自己毕业有了工作,外婆和母亲也就有人供养了,但捱到了动迁这事,忽然就平添一段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