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还边做出了一个豪饮的动作。
苏季被她的活泼热情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这我还真没看到。”
她光顾低头喝奶茶,还有偷看他的侧面,还真错过了他一口干掉咖啡的那一幕。
苏季想到女服务员之前说他常夜里来,就又问:“他晚上来也会点黑咖啡?”
女服务员很愿意跟其他人聊一聊这个不算常来却让人印象深刻的顾客,笑着点头:“是啊,工作太忙需要提神吧,不过这个人好像铁打的一样,还从来没见过他精神差的时候。”
这就是苏季第一次见面后,对墨远宁的全部印象:一个长得很俊美,说话略带轻佻却又不惹人讨厌,爱豪饮黑咖啡并且是工作狂的男人。
那天,她是真的乖乖在咖啡店里等雨停,可惜那天的雨下了很久,直到天色晚了下来都没有停。
那时的她,绝对没有想到几个月之后,她在自己的家里,再一次看到了墨远宁。
那时候正是霜降的时节,晨雾中庭院中的青瓦和红色枫叶,都像是被了一层雪色,暗沉晦涩。
在一切都暗淡了的时空中,走进来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人。
他没有像以前那些走进苏宅的人一样,衣装革履、领带束得严丝合缝,反而松开了白色衬衣的领口,就那么垂着手,唇角微挑,施施然走进深邃阔大的厅堂中。
那一刻身在房内的苏季觉得,他才更像这个宅邸的主人。
她想她的眼睛是突然亮起来了,不受自己控制地,全都瞩目在他身上。
他显然也还记得她,在微露了一丝惊讶后,眼眸中就瞬间填满了笑意,然后他就用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带着几分笑意,更带着几分暖意的语气,对她说:“苏小姐,真巧,又见面了。”
她则笑了一笑,眨了眨眼睛:“这位先生,我可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在他们身旁,苏季微显疲态的父亲苏伟学则沉默地看着他们,从头至尾,没有再开口说几句话。
三个月后,苏季嫁给了墨远宁。
如果准确一点来说的话,应该是墨远宁入赘了苏家。
他只不过是一个刚进苏氏集团一年多,表现优异却资历尚浅的普通上班族而已,就算再被苏伟学看好欣赏,也没有丝毫能够“迎娶”苏家小姐的资本。
外界更在那时候就传言,如果不是看上了墨远宁孤儿的身份,觉得他无牵无挂,更容易对苏家死心塌地,苏伟学也不会选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人作为自己的女婿。
对于那时候的苏季而言,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穿着婚纱走向墨远宁的那一刻,足不足够漂亮。
当父亲对她说,她愿不愿意同这个他安排她见的这个年轻人交往时,她笑了一下,矜持地点点头,心里是高兴的。
好像她养过的一只黄莺,在一个清朗的下午振翅飞向了青天。
那时候,她想她是喜欢墨远宁的,在她二十一年的生命中,唯独他是那么不同。
苏季二十一岁和墨远宁相识结婚,度过了两年平静普通的婚姻生活。
后来苏季总会想,那两年的时光那样美好,他们就算不曾真的相爱,也无法磨灭那样的温情相依。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居然会恨他,恨到痛不欲生,恨到容不得他有半点幸福。
在她和墨远宁结婚的两年后,她二十三岁那年,她的父亲去世,大哥遭遇意外下身瘫痪,墨远宁正式成为了苏氏的掌权人。
再过了几个月,她被绑架,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几十个小时。
当她在精神即将崩溃的边缘看到他的身影,以为自己终于等来了救援,但她却只看到逆光中他唇边泛起的冷冽笑意。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被歹徒手中的匕首刺中腹部,倒在他的脚下。
黑暗下去的世界里,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湿冷的液体缓慢浸透她的衣服,渗入她的肌肤,她分不清那是污水,还是她的血。
这几年接二连三经历变故和痛苦,她也只是单纯的以为那是命运使然,没有办法去抱怨,只能默默承受。
她还想过幸好她身边还有他,不然依赖多年的父兄相继倒下后,她一定会撑不下去。
到那一刻她才明白,没有什么命运,她的厄运,就是她遇到了墨远宁。
到今天,这场噩梦似乎终于醒了,墨远宁被清理出苏家,她大获全胜,可深夜里她站在空旷的苏宅中,却仍旧怅然若失。
她赢了,可昔日那个单纯善良的苏季,还有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几岁华年,也全都已经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