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学道想着怎么帮帮李裕,沈馥的眼睛在隔间周围的墙上逡巡。
没一会儿,边学道刚想到点思路,沈馥忽然问边学道:“你女朋友叫什么名?”
边学道想也没想地说:“单娆。”
沈馥指着右侧墙上一处字迹说:“这是你俩写上去的?”
边学道听了,没反应过来:“啊?你说什么?”
沈馥冲他使了一个眼色:“你自己过来看。”
边学道凑过来,找到墙上沈馥说的地方,呆住了。
墙上用黑色笔写着:娆娆爱学道2004
这名字、这笔迹,边学道确定,就是单娆写的。
可是单娆什么时候写上去的?
见边学道的表情,沈馥轻声问他:“你不知道这里写的字?”
边学道深深看了几眼墙上的字,坐回椅子,眼睛里像藏着深深的回忆的漩涡,说:“我不知道,肯定是单娆偷偷写的。”
沈馥说:“上次在主楼天台,忘了问你和你女朋友的事,介意说说吗?我今天就想跟人说话。”
边学道推开包间拉门,冲前台喊:“服务员来一下。”
服务员进到包间,边学道要了六瓶啤酒。
等服务员把啤酒送进来,拉上拉门,边学道冲沈馥说:“算上这次,大学三年半,我一共喝过三次酒,一次在北戴河,两次跟你。在别人面前,我基本不喝酒。”
沈馥说:“是因为我年纪大,你觉得我比小孩可靠吗?”
边学道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沈馥接过边学道启开的啤酒,喝了一口,说:“刚才你说北戴河,就从北戴河说起吧。”
边学道也喝了一口酒,说:“那不行,说就得从头说。”
这一晚,在冷饮厅包间里,边学道和沈馥说了很多话。他将自己和单娆,从相遇到相爱到暂时天各一方,说了个七七八八。
在一些边学道语焉不详的地方,沈馥会问上几句,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在倾听。
两人喝得都很有节制,偶尔碰一下杯,也都是各自随意。
沈馥问边学道:“她在北京有那么体面的工作,你却在松江铺下这么大一摊子,以后怎么办你想好了吗?”
边学道说:“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再说松江到北京也不太远,想去就去了,想见面就见面了,有什么好想的?”
沈馥看着自己杯里的酒说:“你不说实话。”
边学道说:“实话也没什么。我们都还年轻,暂时分开,各自奋斗几年,谁的事业更成功,就向谁靠拢。”
“我有我的规划,我有我的梦想,几年内,我还是会扎根松江,一步步走我的路。我和单娆的人生都还很长,也许各自走走停停,某一天又会在一个想不到的地方相遇。”
沈馥说:“你真是这么想的?”
一口将杯里的酒喝净,见自己的三瓶都已经空了,边学道拿起沈馥面前的酒瓶,问也没问,把自己的杯子倒满,说:“世事难料,还是随缘吧。”
沈馥问:“随缘?”
边学道继续说:“单娆的岗位是我报的,她几次上报纸,归根结底都与我有关,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全都是无心插柳。命运有时像一种绳结,越是挣扎,捆得越紧,所以,该松弛时要松弛,对人对己都好。”
沈馥将边学道最后这句话琢磨了好一会儿,说:“好像有点歪理,从哪儿看到的?”
边学道说:“报纸上。”
沈馥说:“你还看报纸?”
边学道说:“当然看,看得还不少呢。”
沈馥问边学道:“还喝吗?”
边学道说:“不喝了,今天已经破戒了。”
沈馥说:“除了喝酒,你还有什么戒?”
边学道说:“等我想到了告诉你。”
两人刚进家门,边学道手机响了。
一看是家里电话,边学道心里就是一紧。
边爸边妈很少晚上这个时间给他电话,除非是什么紧急的事。
接起来,是边妈,说了几句,边学道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边妈问边学道接没接到他五叔家老幺的电话。
边学道一下想到了边学德。
边妈跟边学道说:“学德前几年在外面当学徒,学修车,前阵子领回家一个女孩,跟家里说要结婚。你五叔五婶一问,女孩从小没父母,是跟着姑姑长大的,十几岁就出来讨生活。”
“这样的家庭情况,你五婶说什么都不同意,学德犯了倔脾气,领着女孩一声不吭走了,说是去了松江。他回家前,路过咱家,来看了你爸我俩,还买了东西,提起你时,跟我要了你的手机号。最近他要是联系你,你劝劝他。”
边学道笑呵呵地说:“行啊,他要是找我,我就跟他聊聊。你和我爸身体都挺好的吧?”
边妈说:“少装孝顺,我不给你打,你半个月也不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