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砚行脑袋昏昏沉沉,东西也看不清了,视界里只有一团团光斑,隐约晃动的人影虽然也只有个模糊的轮廓,却不可思议地让他心花怒放。
大概是有人挂着他的膀子扶他回了酒店,他看见脚下出现了酒店走廊里铺的深红色地摊,还有一双和他一样跌跌冲冲的脚,皮鞋擦得光亮如新。
他粗略分辨出自己被扛进了房间,房门关上,过了会,面前出现了一张床。
段砚行醉得实在不轻,胆色大了无数倍,这时候没有任何的顾虑,把挂在人家肩上的膀子往自己这边收拢来,另一只手如游蛇般缠上对方的腰肢,驾轻就熟地就把人搂在了怀里。
对方反应颇大,推开他想逃,他便死死缠住,醉眼生辉地笑了:“别逃,让我抱一会好么?”
声音轻缓而温柔,带着深深的盼望。
怀里的人安静了许多。段砚行思潮如泉涌,心思里头全是那云美人儿的娇柔妩媚,便又搂紧了些,往对方温香的颈侧蹭了蹭,接着又想去啃嘴巴。
对方慌忙地避了避,段砚行皱皱眉,又低吟了一声:“云……”
这一声很是凑效,只觉怀里的人身子僵了僵,他便乘机偷袭对方的脸颊,冷不丁地又用嘴蹭了下。
那人浑身触电似的颤了颤,一把将他甩开,他使坏地强硬勾住那人的腰杆,顺势卷上了床。
“噗通”一下,两个男人的重量压在软床上,反弹的时候不知有几处部位碰撞在一起,段砚行已然感觉到下身硬了,但是不敢胡来。
对方在他怀里挣扎得厉害,他便云啊云啊的勤快唤了几声,温柔甜蜜,每一声都柔软到了心灵深处最脆弱的地方,怕是再狠心的人也不忍推开他。
果然,喊了几声后,怀中便再度安静了,颀长的躯体任他随心所欲地圈在身下,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声声带着不易察觉的嘶哑,就好像……
好像那人在害怕。
尽管害怕,却抑制住了颤抖……
——怎么忽然,像个纯情小处男一样,对他的搂抱这么生涩腼腆了?
然而,毕竟是美人在怀,段砚行心满意足地微笑:“让我再亲一口。”
回应的声音轻缓低沉,好似若有所思:“你喝醉了。”
“喝醉了才敢对你做这种事。”段砚行淫-色地笑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亲了再说。
不过没有去吻嘴唇,他心里头还是有点顾虑,怕对方不高兴。
他的唇扉很烫,小心翼翼地吻在脸颊上,细嫩柔软的肌肤在唇上留下凉凉的余温,催生起男人本性中的欲望,掩饰不了欲求不满的渴望。
这都该有多久了啊?有多长时间没让他这么抱着,这么吻着,这么亲密地靠近,这么安静地待在他怀里,听他的话……
心里一阵绞痛刺得五脏六腑都好像被搅了一搅,他便忍不住把怀里的人再缠紧些,生怕他眨眼就逃了似的。
开口时,声音沙哑:“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就这一晚也好,就这一个晚上。以后,我不会再抱你了……”
半晌之后,对方才有一点动静,挪开他压紧胸膛的手臂,往外退去。
这样的逃离让他心里抽痛得厉害,随手抓过去,坚决地拽紧了:“云……”
只听一声叹息,那人道:“我把被子铺好,这么躺着会着凉。”顿了顿,又说,“你稍稍放开一下手,铺好了被子我就钻进来,你安心睡。”
段砚行朦朦胧胧地挣扎了一下:“真的?”低哑的声音里逸出几丝卑微的恳求,怎么也不肯干脆地放手,就像个闹别扭的孩子,满心希冀,倔强又憋屈地努嘴撒娇……
对方静静站了一会,冰凉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很快暖了起来:“真的。……我不会对你撒谎。”
段砚行皱了下眉头,不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钝痛感如心湖里漫开的涟漪,只要被轻轻一触,就连绵不绝。
云觞,曾几何时你没有对我撒谎?
你一直在撒谎,八年的感情你都可以为钱而抛弃,到最后,哪怕我希望你即使骗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可是,你却绝情得连一个谎言都不肯给我……
第二天,段砚行饱尝宿醉之苦,头痛欲裂得好像有钟锣不停在耳边敲响,坐电梯时还有些晕眩想呕。
来到酒店餐厅里,苏文已经坐在餐桌边,喝着豆浆吃着糯米糕点,脸色跟他一样阴暗,像涂了层石灰。
段砚行领了早餐坐过去,两人相视问候了一声“早”。苏文继续沉默地吃早餐,段砚行看他脸上写着“忏悔”两个大字,问:“你还好么,昨天看你喝多了。”
苏文沉着脸色,面无表情道:“我还好,不好的那位还在房里躺着。”
“李少衡……”
“他说这两天不准我进房间,所以我现在只能搬去吴诚他们那挤一挤。”
“呵呵。”段砚行汗颜地赔笑了两下,拉开椅子,坐下时装得好似不经意地问:“看见云衍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