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药膏渗入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一路蔓延到心里。
而我终于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情绪失控,慢慢地把头埋在膝盖上哭了。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伤春悲秋的人,也不爱哭,可是在我身心俱惫的那一刻,在我被开水烫伤了,还以为自己的腿就要废了的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居然无依无靠到不敢给自己的亲妈打电话的地步。
我可以欺骗别人,就说我是怕她担心。
可是只有我自己明白,我的确害怕,可害怕的不是她会担心,而是当她看见我时,是否会露出和从前一样的眼神……恐惧,厌恶,憎恨,逃避。
因为我长着一张和我爸太过相似的脸,而她走不出我爸的魔障,只好把部分情绪都转移到我的身上。
我孤零零地活了十个年头,不愁吃穿,衣食无忧。
我在众人的羡慕眼神里一路走到今天,可我一点也没有优越感。
因为我明白:我有的,很多人同样拥有;可大多数人拥有的,我却梦寐以求。
凌晨一点三十七分,我埋头啜泣,像个矫情到无药可救的小姑娘,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哪怕我知道那个方向也许会在明天早上我醒来以后又再次清晰明了起来,可今晚,我就是难以抑制这种情绪。
咔嚓,有人转动了门把。
在我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的同时,看见那个去而复返的人就这样站在门口,深深地凝望着我。
又或者,其实他从未离去。
他的背后是走廊上一夜不灭的白色灯光,鲜明而耀眼。
那样的光芒在他整个人的轮廓边缘都染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像是来自童话里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