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小姐,我来替你?范晨会平安无事的,你总坐在这里也没用的……”
“黄彤,要我说多少次?她现在不会醒,也不会听你向她忏悔!别把自己先累垮,好么?”
……
来来往往的人,反反复复的说辞。我依然把自己深埋在角落里,眼神盯着床上的人。
范晨被撞,脑出血加脑震荡,还伴有其他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医学名词。做手术的时候可谓九死一生,医生大摇其头不敢保证一定会苏醒。
警察不会判我有罪,范晨通情达理的父母也没有怪罪我,但我受不了良心的谴责……那是一把利刃深深捅在我的心口。
“彤……”一双手搭在我肩上。抬起头,看见在柔白灯光下绝美的一张脸。
“这件事不怪你,怪也应该怪我。”深色的眸光透出沉重的哀伤和疼惜。
我低下头,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由于当时不眠不休了五天,神智弥散,后来我无数次回想,才记起,那是:“我恨你,更恨我自己。”
子衿痛楚的声音回荡在我耳际:“跟我回去休息好么?你禁不起这样折腾了。”
这时进来一个护士,淡淡道:“她妈连拉带拽也没把她弄回去,气得要命,才刚被我们劝回去的。”
子衿低□子:“彤彤,你必须跟我回去。”
我霍然抬首,木然道:“凭什么?”
子衿双瞳微暖,道:“凭我们都关心你。”
“难道你不自责么?为什么拿到证据不和梁歆怡联系?为什么关机?却和孟倾凡私会!”我质问,声音发抖。
子衿的表情不再淡薄,而是愧疚:“我关机是因为我母亲一直打我电话,让我腾不出时间告诉梁歆怡;而从你家出来我就发现被跟踪,以为是对你不利,转而向我要光碟的人,所以才去了国际温泉池避难。至于孟倾凡,则一直是我母亲的眼线。”
我微惊,她母亲,到底是何人物?
“相信我,我没想到你们暂时的联系不到,会出动这么人来找我,更不会预测到范晨会因此而出事。而黄彤你,你更没有必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不。”我摇头:“如果我肯接电话,她就不会……”几天来,再深的悔意和自责也无法唤醒此刻半死不活的范晨。
子衿眸底弥漫出深深的疼惜:“傻,你真是傻。你为什么这么傻呢?”她抱住我:“既然你不回去,那我就陪着你等,等她醒过来。”
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把她推开,“不要。我一个人在这里等。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现在,我更是恨你!”我沮丧,悔恨,恨我为了斩情不惜假装失忆,却终究在听到那番话,那两个字之后碎如浮尘!恨她永远的云淡风轻,而置别人于水深火热!
我想,爱的极致就是恨了。尤其,范晨毕竟是因为她的事才躺在那里沉睡着,我怎么能不怨不恨!
子衿来陪床的待遇是不同的,几乎所有人都来劝我,觉得我再这样就是不懂事。说我这么大的人了为何心理素质还如此不好等。
我冷笑。他们是没背负过心债,不会懂得这是世上最沉重的债。
后来……我记得比我是倒在我姐的怀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子衿就坐在我对面,而床上空空如也。
我惊坐而起:“范晨呢?”
“我让秦玫带她去美国治疗了,也安排她父母过去了。”
“我睡了多久?”
我姐正好进来,给我带了很多水果,“整整2天。”之前的记忆很模糊,我甩了甩头,一片混沌中,似乎我是看见我刚认的姐姐来探望我,柔声细语地说了很多话 ,我就倒在她怀里睡去了……
看向子衿,她整个人憔悴多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但那双眸在面对我姐时,却似席卷着寒冰的利刃。很显然,子衿不喜欢我这位认得姐姐。
已想不了这么多了,我马上提议去美国陪护。被她们断然拒绝。
“她在那边会得到最好的治疗。”子衿道。
“那我能做什么?!”
“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傻孩子。”我姐揽住我,轻拍我的头:“好好休息吧,你太累了。”
瞬间感到子衿那边的气场变得很低,我姐也感受到,稍稍松了些,我退出去,对子衿说:“医疗费让我来出。”语气是不容反驳的。
子衿盯着我,最后终于点头。
后来我又不放心:“她受伤不轻,怎么这么快转院?”
子衿下一瞬有丝迟疑,道:“包了私人飞机。”
还没等我细问,我妈就拎着大包小包来了,看见我醒了,惊道:“快躺下快躺下!”我被她推躺回床上,我妈又对子衿和我姐说:“这里我来照顾,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我姐忙说:“我来帮您。”
我妈看了她一眼,神情意味着同意。同时又复杂地看了子衿一眼。
子衿侧过头,凝眸望向病房外的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