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嘛!恭喜你们又同居了。你们现在同居多好呀!领导有房有车,还住在内环线旁边,以后正式的新房子也在世纪公园小资金领区。房子大空气好,你们养了小囡直接送到浦东的双语托儿所,学学English,小朋友往你老爸面前‘Grandfather’一叫,你老爸什么气都能消了。”
方竹听得啼笑皆非:“你又瞎扯。不说了,我手不好拿手机,夹在脖子上怪酸的。”
杨筱光笑:“我不大方便来看你,不过我的心与你同在。”
“八卦精,晓得了。”
“八卦精”杨筱光挂好电话,又望望何之轩,他又在见客户,总是这样不停歇的。他的重点工作在广告摄制和营销整合方案的制作,才起步的业务,很多合作都是他亲力亲为在谈,也亲力亲为做提案。
想想内环线旁边月租金七八千的房子,也不是容易住的。
杨筱光想,真是人人都有压力。这样一想,她又有了奋发的劲道。这下效率奇好,下班时候所有计划都完成了,邮件发送给老陈以后就拎着包包闪人。
这间医院,她是第二回来了,还算能认得病房区在哪里。梅丽只是大致告诉了她潘以伦妈妈住肾脏病人的那个区。
她没有仔细问潘以伦妈妈到底得了什么病,但是住在这个区的,她也晓得是那种很棘手的病。
梅丽当时还叹了一句:“小潘他不容易,他妈妈还等着钱换肾呢!”
她的心头就“咯噔”一下,又酸又痛。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打这么多份工,而且件件都做的这么累,还有他的七年合约和他的明明不情愿还有不得已。
杨筱光想,同他相比,她真是蜜糖罐子里泡大的,她怎么体会得了他的那种压力?
这里的病友真的挺多,大病房间间都是满的,她不晓得怎么样才能找到潘以伦的母亲,就这样东张张西望望。可不巧就碰到个人,还是个长得挺帅的男孩。杨筱光只觉得眼熟,又看多一眼。男孩满面倦容,虽然帅,那个神气太过惫赖,活像个吸毒男青年,哪有正太总是朝气蓬勃的。
她多看了两眼,男孩见有女孩盯着他看,就桃花眼一开,笑得很风流。杨筱光赶紧移开目光,想,真是面熟,奇怪了。
正此时,她又看见个熟人,却是老李夫妇的女儿李春妮。她坐在一间病房里,正好面对着外头,杨筱光一眼就看到她,她正乖乖地和面前病床上的病患说话。
那病患是个中年女人,杨筱光就想,会不会是潘以伦的妈妈?
这时,那个女人转过头来,杨筱光终于明白潘以伦的好卖相从何而来了。这位中年妇女,尖尖瘦瘦的瓜子脸,轮廓很是明晰,有漂亮的眉骨和一双水杏眼,同潘以伦有着五六分的相像。微微颔首时,这样一个角度看过去,是可以用漂亮来形容这个中年妇女的。可她的发一半都白了,皮肤很干,整个人弱似柳条。
杨筱光偷偷靠在门边,看着她。
她在同李春妮说话。
“以伦哥哥要红了,就会一步登天,不用再像现在这么辛苦了。”李春妮说得很孩子气。
潘妈妈只是微笑,对小女孩讲:“你要好好复习功课,别想这么多。”
女孩点头,潘妈妈又说:“人生一世,好不好坏不坏,都不要去对比。你呢,认真做事,好好做人,老天都能看的到,指不定就给你一个好运气。所以啊,什么一步登天的,别信这些个。”她说说还笑笑,笑起来眼睛似月牙,虽仍是苍白如洗,但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称的天真。
李春妮又点点头,他们临床的病人咳嗽,她身边没家属。潘妈妈竟然掀开被子站起来,拿了痰盂照顾她吐痰。
杨筱光默默站了一阵,有病人家属进来,好事地问:“你找哪一位?”
杨筱光一侧头,避开李春妮的目光,她摇摇头,匆匆离开。
走出医院,她才重重喘一口气,这样沉这样重。她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似乎有迷茫了一些。这样难辨的情绪,令她的心微酸。
她觉得自己不该好奇来这里,看到他的母亲,了解他的生活,她是没有立场的。
杨筱光在十字路口把斑马线看成蜘蛛网,她想她是网中人。
还没有过这条马路,她裤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潘以伦发了两条短信。第一条说:“电视台的企宣在看网络小说,我看到一句话。”第二条就是那句话:
“我的梦想,是做个稻草人,就那样,一直一直站在层层的稻田边,看得见青空坠长星,闻得到十里稻花香,下雨的时候披一蓑烟雨,有风的时候见杨花飞雪,在阳光灿烂的天空下,我可以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感受我身上的每一茎脉络在阳光的温暖里变得轻盈,丰盛,我是暖暖的,幸福的稻草人,就可以那样,自由的唱——”
这样一句话,杨筱光口里喃喃念着,走过了斑马线,走一步慢一步,走一步心头重一层。她招了车回家,回到家里脱了鞋子就冲进自己的房间,开电脑百度这句话。
然后,杨筱光用了三个小时把写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