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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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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卢秋影把诗交给王一民就急匆匆地出去了。王一民一看,诗是用墨笔写在宣纸书笺上的,潇洒的小行书,写得很有功夫,只有在这笔字上才能找出一点他父亲熏陶的痕迹。但是这些漂亮的小字表现出来的将是什么内容呢?王一民马上联想到他那本子上的吓人诗句,什么“静美的女人,带着浅黑的色调……血盆似的红嘴……”

    要把‘有为的青年,整个吞咽“等等。王一民想到这些不由得双眉紧蹩地摇了摇头,一边摇头一边向手中的书笺上看去,只见上面写着:蜡烛啊!

    有人说你那摇曳的微光,好像少女在暗夜中哭泣。

    他们还举出明证,说在你身上挂满了泪痕。

    这全是对你恶意的诽谤,我要为你把正义伸张。

    蜡烛啊!

    你应得到的不该是诽谤,而应是热情的褒奖,美妙的赞赏。

    你为了给人们送来光明,甘愿用自身的血肉,燃起划破黑暗的光亮,人们本应把你当成榜样。

    蜡烛啊!

    你的一生虽然如此短暂,却从始到终,都在和黑暗作战。

    夜越黑,你越亮,你用奋不顾身的精神,把黑暗驱赶!

    你一定深深地知道:当一个人心中充满了黑暗,罪恶便在那里出现;当一个空间充满了黑暗,坏事便在那里泛滥;当整个世界充满了黑暗,人类便堕入罪恶的深渊。

    所以--你才和黑暗势不两立,你才把光明送向人间!

    王一民是皱着眉头开始看这首诗的。但是他看着看着眉头舒展开了,越看越觉得有内容,有新意,有闪光的思想。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卢秋影写的。这和卢秋影写的那些歪诗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不可同日而语了。难道几天工夫他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2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不由得又从头看了一遍。这一遍他发现有两处小小的改动,改动的字体乍一看和原诗的宇很相像,可是细一辨认,就找出了区别。

    后改的字体娟秀纤细,挺拔中带有妩媚之气,好像出自女人之手。这是谁的字呢?

    是不是就是这首诗的真正作者呢?王一民越看越觉得有这样可能,现在只是要弄明白这后改的字是出自谁的手笔。

    mpanel(1);正在王一民猜想的时候,冬梅进来了。她双手捧着一个翠蓝色的晚清官窑大花瓶,里边按照“三大枝”的插法插着形形色色的花株,真是花团锦簇,五彩缤纷。

    花枝插得高低错落,浓淡相间;绿瘦红肥,相映成趣,真使人感到杂而不乱,多而不繁,可称得上是一项艺术作品了。冬梅把花瓶轻轻地摆到写字台的一角上。王一民正坐在写字台前,离花瓶不过二尺远,他只觉一股异香扑鼻,不由得又深深地吸了两口,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香!”

    冬梅笑指花说:“这里除了芍药和杜鹃不大香以外,那些都是我挑的特香的花。”

    她一枝枝指点着说,“这淡黄色镶紫边的叫含笑花,有香蕉的香气;这紫红色的花叫迷迭香,不但花香,连花叶都香;这开深黄色大花的叫日来香,是我们花房老师傅用晚香玉培养出来的,把晚香玉的夜晚香改成白天香了。”

    王一民不由得探过头去细看了看说:“哦,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冬梅又指着一株枝条下垂,长着对生小叶的白花说:“这就是我从前的名——一素馨。这花本来是开春时候盛开的,我们老师傅能把它摆弄的立夏过了还开。”

    王一民听冬梅讲得这样在行,就对她点点头说:“你对花挺有研究呢。”

    “我爸爸就是老花匠。”冬梅一笑说,“我小时候就在中央大街卖花,啥花啥价钱,不明白还行?”

    “还懂得插花?”王一民一指花瓶说。

    “懂一点,也是卖花时候学的。那时候在外国三道街住一个日本老太太,每天让我给送花去。我送去她就当我讲,什么时候插什么花,祝寿插什么花,结婚插什么花,生小孩插什么花,每一种花又有不同的插法,讲究可多了。她说在她们日本这是一种专门的学问,在大学里学三年都学不完。”冬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那日本老太太可好了,后来日本鬼子占了咱们哈尔滨,大伙都恨死他们了,可我心里还想着那个日本老太太,我觉得日本人当中也有好人。”

    ‘你说的对。人民当中的绝大多数总是好的。““人民?”冬梅睁大了眼睛问。她懂得什么叫“民众”,对“人民”这带有革命色彩的新名词还不懂。

    “嗯。”王一民点点头。本来想多讲几句,对她进行些启蒙教育,但是他对这个姑娘还不大了解,必须得观察一段再说。所以就有意识地引开话题,一指手中拿的诗稿说,“这诗你读过吗?”

    “什么诗?”

    “咏蜡烛的。你们少爷写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那也不是……”冬梅说到这里忽然一捂嘴,忙又摆着手说,“我不说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完她狡黠地笑了。

    王一民刚要再问,忽然听到外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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