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风走到李弘面前,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铁狼狠狠的望着他,张口又想骂他白痴,可瞥见慕容风就在旁边,硬是把咽了回去。李弘冲着他傻傻地一笑。
十五匹马静静的躺在坡底,马嘴被套着。黄昏前赶去白露原报信的士兵在这里被截杀,尸体就躺在马旁边。
慕容风望了大家一眼,“离白露原还有十里路,但追兵离我们最多只有三四里。十五匹马正好够了。大家赶快走吧。豹子呢?”
大家赶忙四下张望。铁狼想起了段臻,“这小子去抬段臻去了。”
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骑马携带一个昏迷不醒,不知死活的伤者,事实上根本不可能。一旦在逃亡途中发生激烈交战,自保尚且不足,何来保护伤者。在此时看来,李弘的做法的确非常不明智。
慕容风不再说什么,招呼大家上马。铁狼站在原地焦急地等着李弘。果然,李弘双手举着担架上的段臻,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坡顶上,嘴里还在大叫:“快走啊,都听得到他们的马蹄声了。”
铁狼知道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子是宁死也不愿意抛弃段臻独自逃生的。他转身对慕容风道:“大帅先走吧。大不了我陪着这小子一块死了。”随后对其他士兵道:“留一些箭下来。”
慕容风望望浑身血迹的李弘正小心翼翼的高举着担架,好象生怕担架上的段臻摔下来的样子,双眼霎时冲出了泪花。他激动的对铁狼道:“你们小心些,找到援兵我们就回来。”
慕容风在拨转马头的一霎那,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
“他们怎么全部走了,好歹留几个帮帮忙。”李弘放下担架,望着旋风般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小声嘟噜道。
“帮忙?是找死吧。”铁狼没好气的回道。李弘知道铁狼有些不高兴。另外他也清楚二匹马,三个人,其中一个人重伤不醒,想要逃避随后追上的虎部落铁骑,的确生存机会渺茫。但内心里那个坚固神圣的信念却死死的缠绕着他:决不抛弃战友。
李弘哈哈一笑,道:“老狼,你是不是怕了?”
“你个白痴,我怕?我打过的战比你吃过的肉还多,我杀死的的人比你的头发都要多。我怕?你个白痴。”铁狼狠狠的骂道。
李弘大笑起来,“好。老狼豪气冲天,我们一定能赶到白露原。”
铁狼受到李弘笑声的感染,情绪慢慢的平静下来。他毕竟久历战场,对生死看得还是比较淡的。
李弘把段臻连同担架一起捆在马背上。然后和铁狼骑在一匹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向夜色里冲去。
李弘一手拉着另一匹马的马缰,一手拽着铁狼的腰带,嘴里也没有闲着,和他逗着嘴,互相漫骂。二个人长久以来,深厚的友谊就是在谩骂中建立起来的。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紧,仿若奔雷一样,由远而近。
柯驹那一队的百夫长瓮祠被李弘的气势惊骇,丢下五六十具尸体,带着一百多人退出了树林。他随即命令部下分成二队,沿着树林外围搜寻,避开和敌人短兵相接。
在发现慕容风等人的逃跑踪迹后,瓮祠集合这一百多人,随后追了上去。在草原的小山坡下,他们发现了自己人的尸体。摸着尚还有些温热的尸体,瓮祠感觉慕容风就象握在自己手里的草一样真实。
他骑着马,跑在最前面,隐约就看见前面有二骑飞奔。他兴奋起来,好象看见了金银美女一般。其他的士兵也发现了,他们欢呼起来,嘴里吆喝着奔马,速度越来越快。
前面敌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接着他看见那个恐怖的披发大汉人,笔直的站在草地上,手里有一张拉满了的强弓。
“杀……”瓮祠激动的在马上挺直了身躯,挥刀狂吼起来。他狠不能一步跨到,将他活活劈杀。
李弘总是被铁狼骂得狗血喷头,尤其是射箭的时候。铁狼认为,他的三箭齐射技术,在大草原上,那是排得上号的。但李弘就是学不会。李弘每次都老老实实的射一箭。虽然射必中,但与铁狼相比,实在是天壤之别。李弘说:“你都射了三四十年了,我才射四五个月,怎能相提并论。”
李弘站在大草原上,射出了志在必得的一箭。
瓮祠瞪大了双眼,不能置信地望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长箭。箭尾白色的羽毛象雪一样刺眼,黑色的箭杆还在胸口震颤。然后剧烈的疼痛象潮水一般侵袭了他整个大脑。突然,他失去了一切。
李弘手执战刀,义无反顾的迎着敌骑冲了过去。无数呼啸的长箭擦着他的身体而过。敌骑被刺激的愈发兴奋,怪叫声响彻草原。铁狼一人双骑,一边奔跑,一边左右开弓。敌兵高举的火把就是活靶子。铁狼箭无虚发。
李弘的眼前除了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马腿在非常有节奏地起伏外,就是充满双耳的如雷般的巨大轰鸣声。李弘感觉自己就象是掉进了巨大的漩涡一般而无法自拔,更无法辨识方向。
“啊……”李弘怒吼起来,加快了靠近敌骑的速度。最近的敌人那张兴奋得扭曲的脸即使在昏暗的月色下,也是那样的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