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了什么?”
他从路过的侍应托盘里端了杯饮料给她,又自己拿了杯香槟,见她好奇的样子,笑了笑:“一幅字画。”
从大门到座位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他们就因为不断有人上来同任啸准寒暄而停下来好几次。他的态度一直维持在冷漠和热情之间,淡淡的疏离,不会让人觉得无礼,亦不会觉得谄媚,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三言两语,淡定从容地应对。
其中不少人问起阳藿的身份,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浅笑不语,却反而更容易引人遐思。阳藿多少有点不自在,心里也有解释解释的念头。不过这种场合,如果她说是误会的话,非常不合时宜,等同于打了任啸准一巴掌。她不是不懂分寸的人。更何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再者,她何必对这些无谓人解释呢,左右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别人怎么想,同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落座后,任啸准的桌面上摆着一张号码牌,是九号。他拿起牌号瞧了瞧,说:“待会儿喜欢哪个,就告诉我,当做善事。”
阳藿含笑点头,心里却知道即使有喜欢的,她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不一会儿,人都到齐了,会场里的灯光渐渐暗下来,一束耀眼的白光打在舞台上,男司仪做了个简短的开场,紧接着就请礼仪小姐捧上来第一件拍卖品——某夫人捐赠的蓝宝石项链。礼仪小姐托着底座向台下的人展示了片刻,将项链固定在展示台上。
常说没有不爱珠宝的女人。她虽然也喜欢,倒不是那么热衷,所以只是打量了两眼就移开了视线。蓝宝石项链最后被一位偏瘦的中年男人以一百万美元拍下,当场送给了坐在身边的太太。
几轮下来,成交的东西不少,任啸准却神色不动,一次牌子都没举。阳藿兴致不是很高,唯一觉得有趣的还是一个人高价竞拍回了自己捐赠的古董瓷瓶。
很快,任啸准捐赠得字画就被呈上台。这幅水墨画出自一位现代画家之手,这位画家擅长画鸟,形态逼真灵巧。他的画本就值钱,二十年前去世后,遗留下来画作的价值瞬间就翻了几倍。任啸准拿出来的正是其中一幅云雀图。
云雀图之后是这次慈善拍卖的最后一件收藏。礼仪小姐展示它的时候,阳藿的表情终于有一丝松动,下意识地换了一个姿势。
“有兴趣?”任啸准低声问她。
她摇了摇头:“我曾经在报纸上看过报道,这个作家的手稿被一位华裔商人从伦敦苏富比拍走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那位作家是她喜欢的,所以对这件事一直有印象。
话音刚落,就见任啸准举起了桌上的牌子,她慌忙抓住他的袖口,急道:“别……”
他却顺势握紧她的手压在腿上,一边不慌不忙地举牌,一边轻笑:“别慌,今晚总是要拍样东西回去的,我本来就是在等这件。”
怪不得他之前一直不参加……她松了口气,察觉手还被他抓着,当即就要抽回来,他反而握得更紧。旁边坐了那么多人,她不好大动作,挣扎了几次都没挣脱,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由着他去了。
任啸准望着前方,唇边的笑意似是深了几许。
竞拍也是很讲究技巧的,阳藿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任啸准最开始喊了两次价后就忽然没动静了,只顾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她微微红了耳根,掌心渗出些许汗意。当她正被他撩拨地心烦意乱时,却看他又倏地举起了牌子,场上一下子安静下来。有的已经放弃了,有的还在犹豫不决,一时再没有人同他竞价,他就这样在她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将手稿收入囊中。
拍卖会后是正式的晚宴。虽说这是慈善晚宴,其实重头戏反而在会后的交际应酬。
阳藿跟着任啸准转了两圈,大脑一直呈现放空状态,实在觉得索然无味。
于是,她悄悄拉了拉他。
他本来正同人谈话,感觉到动静,便微微低下头。
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去吃点东西。”
见他点头,她朝对面的人微微一笑,道了声“失陪”便转身离开了。
今晚这样的场合,她参加过很多回,可是仍然不习惯,也不喜欢,但生活总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除非搬进深山做个山顶洞人,否则这样的社交不可避免,她也才如此疲于应对。
这一晚上下来还真有点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慢慢走到餐区挑选食物,盘子没几下就装满了。她的裙摆曳地,好在她习惯了,一手轻拎裙摆,一手端着盘子直接在最近的圆餐桌坐下,顺便从侍应那里拿了杯饮料。
她不慌不忙地填饱肚子,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她停下来环顾一圈,什么也没发现,疑惑地埋头吃了几口,那种感觉挥之不去,反而越来越明显,好像是从右边来的。她蓦地望去,看见一个戴着眼镜三十多岁的男人立刻垂下头掩饰性地喝酒。她莫名其妙地打量他,对这张完全陌生的脸没有丝毫印象。
过了一会儿,眼镜男大概以为阳藿已经没在注意他了,便又看了过来,不想却和阳藿的视线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