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收拾东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利索地把最后放在外面的手机塞进包里,拉上拉链,取大衣的动作被他的话有效制住。
“一起吃饭吧,算是额外的……员工福利。”他说话的同时下巴稍稍侧了一个角度。
阳藿几乎是一路浑浑噩噩地跟着他坐进了车里,每次和他接触都没来由的有点失方寸,好像就是没办法拒绝他似的,虽然并没有觉得厌恶。
周易不在,是任啸准亲自驾车。他调整了一下空调的出风口,以免正对着阳藿的脸,车内的温度很快就升了起来。
“想吃什么?”他问。
她想了几秒钟,可惜一片空白,只好说:“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吃吧,我不挑食的。”
他的眼睛仍然盯着前方,里面却浮现出一丝笑意:“那……我们就边走边想。”
车头方向一转,驶上另一条车流量较少的大路。除了中控台发出莹莹的蓝光,车内一片黑暗。一闪而逝的霓虹光亮交替滑过隐匿在暗光里的脸,晦暗不清。
任啸准漫不经心地挑起话题:“你是江城人?”
“对,”阳藿偏过头看他,“你知道江城?”
“耳闻,还未有幸去过。”
她望向前方,得到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嗯,那是座小城市。”
“我很好奇,江城,是什么样的?”
他单手抓住方向盘,左肘随意地搭在窗沿,显得闲适自在,偶尔变换车道时会扫两眼后视镜。
“江城是座很小的城市,开车绕一圈的话大半天就够了,可是它是座古城,有山有水有历史。人们去江城,多半为了旅游。江城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生活节奏不是特别快,算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是了,她对这座南方小城太过熟悉。她出生在江城,成长在江城,喝得第一口水是江城的水,爬得第一座山是江城的山,那里有她所有的家人,有她的童年,她的年少轻狂,她的过往。在去远方上大学前,江城是她的全部。
是了,江城是她的全部。可是,她照样离开了那里。她在离江城万里迢迢的北方城市读大学,她日夜攻读,在江城逗留的时日越来越短,加起来甚至不到半年。然后,她离江城更远了,她飞到了隔了八个时区的远方国度。
光yīn荏苒,她离开江城近十年。它在她的脑海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慢慢变成暗墨色汪洋中的一艘木船,沉沉浮浮。
回国后仅有的一次回城,她发现眼前的一草一木再也无法同记忆重叠,她所熟悉的点点滴滴如同幻化的烟雾慢慢消散。
那里,已经是座陌生的城市。
阳藿描绘江城的模样时,神色一直很平静,形状姣好的唇张张合合,尽量不带入感情.色彩,但终究还是缠绕了一丝软意。
“将来去江城时,希望阳小姐可以做我的向导,我想一定很有意思。”他说江城,语气笃定,仿似知道一定会去。
她笑了一下,转头指向窗外:“这里,好像不错。”
任啸准顺着她的话瞥了一眼,换了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稍用力将档杆往前推了两位。
魅力是件很奇特的事情。就好比他只是有条不紊地用左手把方向盘转了两下,将车稳稳当当地泊至路边,就是这么简单平常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比别人都好看。
下车之后,阳藿才发现这处其实是一家大排档,天气冷,所有的桌椅都摆进了屋里。
她登时就有点后悔。她只是路过的瞬间瞥见里面很多人,觉得应该风味不错,才提议在这里吃的。
他们从车里下来的同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样的车子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就像任啸准和大排档应该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而她却硬生生地将他拉离了原定轨迹。
他却没有显示出异常,在众人的注目礼下走进大排档,寻了一处空位和她一起坐在红色的塑料四脚凳上。她无语地盯着他剪裁精良的西装和看上去油腻腻的桌椅亲密接触,觉得像是给Armani配了一双花布鞋,有点好笑,又觉得自己不太厚道,憋住了,却没留意自己的着装与当下衬起来也如同给Chanel镶了朵大红花。
服务生拿着一张同样看上去油腻腻、过了塑的菜单放在两人中间的桌上,站在旁边握着圆珠笔虚停在貌似是把一张大纸裁成长方形的小块装订成册的记菜本上。
这家店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在服务生的推荐下随便点了几道招牌菜。服务生麻利地下了单,给他们端上一壶热水,布置两副碗筷,又搁了一个小塑料盆子在桌面上。
阳藿猜想他对这样的地方不太熟悉,正想解释下小盆子的用途,谁知他驾轻熟路地把热水倒进碗里将餐具仔细洗了一遍,接着把脏水又倒进小盆子。他将洗好的餐具推至她面前,取走还没有清洗的碗筷照刚才的样子洗了一遍。
阳藿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其实目瞪口呆。她默默地在心里装回下巴,倒了杯热水捂在掌心——店里没有空调,坐了一阵便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