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觉前,阳藿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考几个意思相近的英文单词中哪一个才能更加完美地呈现原著所要表达的意境,终于做了决定之后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凌晨两点钟了。第二天起床精神很明显的萎靡不振,她用冷水泼面醒了醒神,效果却不甚明显。
到公司时,方小柔和章炎都不在,茶水间也没有开水。她插上插座,摁下按钮,从办公室的茶盒子里抽了一袋茶包放进杯子里,又拿了一小盒牛奶。等烧水的功夫里,她腰靠在案台边沿,半阖着眼打盹。水机的声响慢慢变大,又慢慢平息,绿灯转为红灯,她才慢半拍地倒了半杯开水,准备泡五分钟再加牛奶进去。但考虑到精神不济,需要多点刺激,想了想就放弃加牛奶,继而把剩下的半杯开水加满。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茶香越来越甚,很快就盈满了整间茶水室,飘向外面。
“你在泡茶?”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她手一抖,溢出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背上,她嘶地一声连忙放下杯子,用手抹去水珠,习惯性地将烫伤的皮肤贴着嘴唇。
任啸准快步靠近,温热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腕迅速带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把她的手背浸在源源不断的冷水里。
“不好意思,吓着你了。”任啸准微微侧头,歉意地看着她。
火辣的疼痛在凉水的作用下缓解了许多,她摇摇头:“没事,是我自己有点心不在焉。”
水流冲得久了点,整只手一片冰凉,她一个哆嗦下意识地缩了缩。任啸准适时地关掉水龙头,抽出纸巾拭去她手上的水渍,把她的手背举到眼前仔细查看。原本白皙细致的皮肤上此刻泛红一片,指腹轻轻拂过,冰凉的手唯独那块的温度要比别处高些,便不自觉地又往面前拉近了点。
阳藿整个过程颇有些反应不及的呆愣,她看着他扣住她的手放进水流中,又看着他的手指滑过她麻木的手背,直到感觉捏着她手的力度加大向前带了带,才倏地反应过来抽回手。
“谢……谢。”她垂着眼,低声说。
抓空的手在空中停了两秒,不动声色地插.进裤子口袋,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嗓音在头顶响起:“办公室里好像有烫伤药,我去找找看。”
“……不用了,不碍事的。”
任啸准没有说话,阳藿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敏感地觉得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头顶,在他的注视下,那里似乎比烫伤的皮肤还要火辣。
片刻,她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低沉的嗓音染上轻柔曼然:“阳小姐,你很怕我。”
陈述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个众所周知的物理知识。
阳藿连忙抬头,下意识直言否定:“怎么会!”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长得很可怕。”他戏谑地勾起唇角,玩笑般地说,“作为一个体恤下属的好上司,我理当为了自己的失误做出补偿,而作为一个尊重上司的好下属,还是请给点面子接受上司的好意吧。”
阳藿嘴角一牵,清亮的双瞳含了笑意,亦步亦趋地跟在任啸准的身后进了他的办公室。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型药箱,翻找了几下拿着一管药膏走过来。
他旋开盖子,挤出黄豆大小,略带淡黄色的透明膏体在食指上。
“我自己来吧。”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却是不容拒绝地托起她的手,把药膏涂抹在烫伤的地方,极轻柔地一圈一圈抹开,随着他的动作,所过之处都停留了他指腹的温度。阳藿只觉得他手指与自己皮肤的连接处像是钻进了一条不断蔓延的细丝,攀上她的手臂,直接钻进了心脏,盘踞成一颗蛹。
“你刚刚在泡breakfast tea?”手里动作未停,他问。
“嗯。”
“我闻到熟悉的香味,就过去看看,没想到吓到你了。”
涂完药膏,他拿纸巾拭去指尖多余的膏体,把药管放进她掌心,嘱咐:“多擦几次。”
阳藿默默地接过药膏,道了声谢准备出去,却听见他在身后唤她。
“能给我也泡杯吗?我有点想念那个味道。”
她点点头:“要加牛奶吗?”
他皱起眉头,表情古怪,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只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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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水间内,阳藿倒了大半杯开水,把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她双手撑在案台边,目光一低就看到烫红的手背,上面仿佛还残留了那个温热指腹的触感,挥之不去。
思绪正不知道在哪里乱飞的时候,方小柔端着卡通杯走进来,见她心不在焉地愣在水机边上,忍不住喊她:“阳藿,你干嘛呢?”
阳藿收回思绪,回道:“我在泡茶。”
方小柔走到水机前接了半杯温水,一下喝完顺了顺胸口:“早餐吃太急,结果一口气一直哽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死我了。”
“唔。”
方小柔瞥了她一眼,扫过案台上的茶杯,奇怪地问:“你在给任总泡茶?”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