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下起了雨,奥克兰就是个雨城,一个星期不下雨全城上下都痒痒。
钟阳和青青小姨回到了家,又一起收拾了一下东西。青青小姨另找来一个精致的小手提箱,把她给钟阳和钟阳父母买的一些东西都装了进去,结果装了半天也没有完全装下。
“谁叫您买那么多东西了?”钟阳说。
“别老‘您’、‘您’、‘您’的,听着别扭……你以后又不回来了,我还不得给你多装点儿东西啊?”青青小姨说着,一使劲儿把一盒子绵羊油塞了进去。
钟阳看着青青小姨,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青青小姨的长发由于俯身因此垂到了额全并且把大部分脸都盖住了,但是这丝毫不能掩盖她那依旧富有青春的面孔。他不明白为什么青青小姨总是说自己老了,或许刚刚从心开始老,容貌上还没有显露出来吧。
“怎么样……都装进去了吧……”青青小姨把箱子挤成了一个大球状物。可是那箱子明显有些承受不住了,边缘开始发出丝丝地响声。
“糟糕!”青青小姨说。
说完箱子就崩了。
“***!还是香港的箱子呢!狗屁!”青青小姨使劲地踢了坏掉的箱子一脚,又抬头对钟阳说:“没事儿,你先去睡觉吧,我来搞定。”
钟阳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小狗寿司仿佛知道离别已经到来,于是也很伤感地跟在钟阳的身后。而钟阳则毫不客气地把寿司抱出了自己的卧室,然后关了门钻到被窝里躺下。
他很快就入睡了。
又是梦。
他梦见小时候的哈尔滨的滑冰场了。他只去过哈尔滨一次,而对于那个不小的滑冰场也只有零星的记忆。但是他没有想到在梦里这个滑冰场的每一个细节竟然能这样清楚地被他记起来。人很多,都是年轻人,拉着手滑的,或者独自滑的。他在人群中努力地想找出自己认识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时怎么也找不到。后来突然有一个人影向他迅速地滑过来,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青青小姨。
“来啊!一起滑啊!”
青青小姨一边喊着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向他逼近。而同时青青小姨的角色又在迅速地转换着,一会儿变成了高桥美子,一会儿又变成了兰贞,而当她就要撞在他身上的时候,她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女孩。这个女孩梳着一个马尾辫,清秀诒人,钟阳发誓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可是为什么她又给自己这样强烈的熟悉感觉呢?他正想着,那个女孩子已经撞到他身上了。
人仰马翻,他惊醒了。
“做噩梦了吧?小可怜……”青青小姨用温暖的手掌擦着钟阳额头上的汗。
“小姨?”钟阳吃惊地发现青青小姨竟然躺在自己的床上和自己睡在一床被子下。
“怎么了?不欢迎啊?明天就走了,小姨和你挤一晚上不过分吧?”青青小姨责爱地说道。
“哦……”钟阳喘着粗气,他发现青青小姨穿着一层薄薄的睡衣,身体在从窗外射进的月光下隐约若现。
“才凌晨四点,你再睡会儿,到点儿我叫你。”
青青小姨安抚着钟阳,同时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钟阳的面部再一次接触到了青青小姨的乳房。那一对充满了回忆的乳房,经过了十几年的岁月,再一次回到了钟阳的面前。钟阳不禁有些感动。他已经完全没有意yín的感觉了,似乎这一切都是一种唯美的爱抚。
“钟阳,等你回国之后,能帮小姨一个忙吗?”
“……你说,我一定能帮您……”
“去北京帮我找找‘北京烤鸭’,就是那个董解,听说他开了一家夜总会叫‘青芒果’。然后问问他看看他是否还能记起青青来……”
“恩,没问题……”
“好了,睡吧……要走了,可怜的小孩……要走了……钟阳……”
钟阳被青青温情搂在怀里,突然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正好滴在了钟阳的鼻子尖上。
青青小姨哭了,可是她为什么要哭呢?钟阳想。
怀旧还是孤独?
或者是因为那个“北京烤鸭”?
总之,就要走了,这一走,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相见。
而对于高桥美子,这一生一世可能都不会再有机会相见了吧……
七 章 天 堂 路
第十
一
钟阳一下飞机便把放在随身背包里的毛衣拿出来穿上了,已经是冬天,听说刚刚下过一场雨加雪,北方已经全面大降温。
钟阳拿毛衣的时候,不小心把裹在毛衣里的一本厚书带了出来掉在地上。那本厚书里有那张被小狗寿司咬坏的AV碟。钟阳慌乱中把那本书重新塞进书包里,又觉得不保险,又把毛衣脱下来裹住了那本书。钟阳风衣内只剩下一件单衣了,还未出机场,那寒风就渗透进皮肉,直往骨头里钻。钟阳只是忍着,心想:这冻是自己应该受的,是没有理由逃避的。
钟阳还未走出机场的安全通道,就远远地看见了父母。母亲好象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