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说:“爸爸工作上事情太多了,应酬又太多,实在没有时间陪你和妈妈吃饭了。现在又要去办事情,你快回去多陪陪你妈妈吧。”
钟阳只好点了点头,并深刻地感觉到,父亲那笑容的苦味,不亚于妈妈曾经喝过的一种名字叫做苦丁茶的饮料。谁知道那苦味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子的事情呢?钟阳就不禁想,原来做男人这么苦,十八岁的男人,会苦在情欲上。好不容易像父亲这样熬到了四十来岁,却又要经受别的苦了。然而这苦有何尝敢轻言?回家面对地都是需要自己呵护的老婆和孩子,惟有开车的时候出汗起急了。
旁边那位爱管闲事的老太太又说话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家孩子送医院?不送医院你别想走,我们大家可都看见了!”
老太太话没说完,父亲就急了,转身冲着老太太大吼:“他是我儿子!”
老太太一下子被发怒的父亲震地无声了,周围的围观众人也略微地发出了一些骚动的声音。钟阳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样发过怒,印象中的父亲,永远是温文尔雅说话斯文地要命的。
父亲吼完那老太太,喘着粗气叫钟阳赶紧回家,然后自己开了门上了车,一踩油门,在围观人群中挤出一条缝隙的走了。
四
钟阳回到家后,看见母亲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沙发上发呆,钟阳就试着问了一句:“妈,饭好了吗?我饿了。”
母亲点了点头,说道:“在哪儿呢,去吃吧。”
钟阳就洗了手去吃饭。他边吃的时候边想,一定是父亲的情绪影响了母亲,因为母亲向来把父亲作为她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哪怕父亲身上掉了一根头发她都会担心地睡不着觉。父亲和母亲,这一对中年人,仿佛已经没有了那少年时所具备的激情了,唯有亲情和责任来掌握着他们的家庭,喂养着他们的儿子。正想到这里,母亲走过来坐到了钟阳的旁边,看着吃饭的钟阳说:“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吃饭时和你是一个样子。”
钟阳满嘴都是饭的傻笑,问:“什么样子?”
“像一头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的狼一样。”
钟阳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又问:“我爸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好几天不吃饭?”
母亲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怀旧的伤尘,答道:“那可不?天天把自己关在暗房里冲洗照片,写文章,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吃饭。”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和你结婚之前不早就饿死了吗?”
“是啊,不过好在结婚之前我就跑到他哪儿给他送饭,才让他不至于饿死。当时我在银行是出纳员,下班挺晚的,但是下了班我就赶忙骑着自行车回家,一进家门就做饭,做好了饭自己都顾不上吃,就跑到他们宿舍去给他送饭。他们那一个楼都是男人,妈妈一个小姑娘哪里敢上去?于是就在楼道下面喊:‘钟天明,我是刘思洁,给你送饭了。’喊过几声,你爸傻地一脑子都是文章和胶片,哪里听得到?于是我只好又提高了嗓门地喊。结果就让你爸那一个楼的男人都知道了。下次再去,我刚往哪儿一站,一个男人就跳出来,见了我,立刻回头就大喊:‘钟天明,她是刘思洁,给你送饭来了’。于是一个楼的男人轮番地帮着我喊,一个楼四十个男人,喊了四十次,就是四十天啊。最后一次是你爸自己先看到了我,于是冲着我就喊:‘我是钟天明,你是刘思洁,你来给我送饭了’。”
钟阳听完了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地直咳嗽。
母亲赶忙去拍他的背,说:“别吃着东西笑……你爸啊,现在我就是给他做出来满汉全席他都不会再眼睛红了。”
“为什么?”
“为什么……腻了呗,你想啊,一个人吃另一个做的饭,吃了二十多年,能不腻吗?”
钟阳便笑了笑算做是与母亲谈话的结束。独自回到屋子里,把作业本摊开,却无论如何都写不下去一个字。满脑子都是兰贞,他不禁想,原来一个男人到了十八岁,就好象公猫到了春天,野狼挨到了三月,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情欲的力量的。于是只好闭了书本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想兰贞。恍惚中,隐约看见兰贞躺在一棵树下,两腿之间放有一支艳红色的玫瑰。钟阳踉跄地走过去,附下身,用嘴把那支玫瑰咬起来,那支玫瑰花的颈部的味道是甘甜的,令钟阳昏昏欲睡,一头扎在了兰贞的两腿之间,犹如陷进了深邃的洞中,一片漆黑,没有天日,没有灵魂了。
第 四 章 发 烧
一
一场梦被钟阳翻来覆去地做,一直到自己在躺床上冷汗直流,口干舌燥后才醒来。他醒来之后发现,窗外的晨曦早已经从窗户的缝隙中挤进了屋子里来,弥漫在了自己周围的空气中了。钟阳一边去回忆那梦,一边感觉自己的内裤已经粘湿。于是他爬起来准备去洗个澡,不想那头却重的好比铅球,在肩膀上摇摇晃晃,好象一不小心就要掉到地上去,把地板砸出一个窟窿来。钟阳只好重新坐回床上,想自己真的是头重脚轻了,怕是已经病了吧。正这样想着,母亲推门进来,本想拉钟阳起床,结果一看钟阳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