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唱首古老的歌曲
哼起遥远的思绪
下了几世纪的雨
回忆慢慢老去
不停转的留声机
像时光轻轻怀疑
看清了所有事情
————《雨停曲》
这一场年少时在某一刻呼啸而来的天翻地覆,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傅青城锁进时光深处。
他不去碰,不代表那些事情真的就会化骨做灰,消失无踪。
逃避……总是最垂死的一种挣扎。
“你有多恨傅安年?!”
黎歌的这句话冒出来的突兀,傅青城灌了铅的腿一时更为僵硬,脊背一片冰凉。
“知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最常作的姿势是什么?是撑着身体盯着病房门。他向来喜怒不动声色,你仅仅上午出现一次,他却露了笑脸。”
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突然以卫道者形象出现,教训他的不孝,傅青城唇畔的讥诮难掩。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傅青城打断了黎歌的话,隔着医院走廊里惨烈的白,墨色深眸中波涛汹涌,寒冰渐生,“你、儿、子,他的生父,到底是谁?”
黎歌没有接他的话:“病危通知书最近我们已经收到两次。除非你主动,我不会求你去多见他哪怕一面,他也不想让你知晓这些晦暗的事情,就如同,他不想让你知道你是他和长嫂的私生子一般。”
傅青城攥紧拳看着黎歌,即便眼下她的心其实也是兵荒马乱,语气间和神色里,却依旧沉稳如初,甚至凉薄到寡情,气焰也是嚣张依旧。
如同上一次她势在必得宣告要带着那个人出境一般。
“黎女士,等你成为我小叔妻子的那一天,再请你过问我们傅家的事情。如果不能,很抱歉,这些话的作用只能适得其反。”
他上前一步:“你有多厌恶我的存在,我就有多么……忿恨这样的会面。请体谅一个私生子的教养,还请您留下答案,然后再消失。”
黎歌素来心高气傲,和傅青城的几次交锋,他或者内敛低调,或者气势寡薄,她似乎忘了这是R是闻名的商业新贵,杀伐果决。
冷场。
黎歌初次笑出声来:“我其实真的不介意自己的记录更恶劣一些。他死了,我就不会再和傅家有任何牵扯。他有自己的判断力,也许早就知道瞒不住你。我只是不希望最后你会因为以为他认了另一个儿子不认你而怨恨他。我不是个好母亲,所以我知道自认不是一个好父亲的人,面对自己的儿子会是什么感受。我这一生悲剧的开始就是中了傅安臣的计卷入他们夫妻的冷战,你父亲……不对,你大伯最精于算计,我儿子顾念是你弟弟没错,他是傅安臣——”
傅青城双眉一怔:“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你可以不信,如此的话——你的亲生父亲,不是不肯认私生子,只是不肯认你这一个。或许……你更喜欢这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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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整理好思绪回了病房,相思正趴在一侧的小榻上睡着,睡相跋扈无比。傅青城看一眼眼珠发亮的卫子慕,再看看卫如苏薄衫轻垮,胸襟低垂趴在床畔的甜美侧脸,眉心松软。
如此蛊惑人心的姿势。
最终还是先转向了儿子所在的方位。
还未俯下、身,相思的睫毛就忽闪着颤动,随后睁开了眼睛,唇瓣刚要松动,就看到傅青城示意噤声的手势,于是关闭嘴巴乖乖爬起来挂到他的身上。
傅青城微微一动,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小心地搭在卫如苏的肩头,抱着相思就出了门。
目的地,是同一家医院的顶楼,傅安年所在的病房。
病房门近在咫尺,他的脚步募然顿住,眉心轻蹙。
“过会儿见了里面的人叫爷爷,记住了吗?”用的是尊重小朋友的商量语气。
相思却歪嘴:“阿城,爷爷不是用来称呼爸爸的爸爸的吗?”
傅青城自由的那只手一动,掌心搭在相思浅短的头发上揉了一圈:“我刚才话里的重点是——”
相思摇晃着脑袋募然举起手:“我记住了。”
儿子在眼前笑得明媚纯真,傅青城心底一刺,紧了紧抱着相思的手臂,推开了那扇看起来无情至极的暗黄色门。
喑哑的清咳断断续续传过来,却在看到他的时候即刻被掐断。
病房里一时悄无声息。
相思软软的嗓音随后蹦了出来:“爷爷。”
傅安年勾了勾唇,傅青城把相思放下来推了推他的肩膀,相思就向着傅安年的床畔走去,幼小的身子灵活地爬上了病床,靠在傅安年身侧。
形容枯槁和俊逸洒脱之间似乎仅仅隔着一段他晃神的距离。
一边是儿子鲜活的朝气,一边是傅安年垂暮的迟缓。傅青城看着傅安年望向相思柔和的眉眼,最终别过脸去。
没想到这次打破沉寂的却是傅安年,他唤了林止从隔间进来:“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