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静,你感觉到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安言静换了一身红黑格子的衬衫,外面罩了一件淡米色的开领针织衫。她安静地蜷坐在沙发的一个角落中,手臂紧紧环着双腿,将头深深地埋在了两膝之间。
李邱翔和周耀鸣的手机不断地响,表明有电话进来,但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刻都不曾轻松过,有时候,甚至听着电话,愈发紧蹙起眉头了。
陈水墨依旧穿着属于她自己的那套淡粉色汉服,长长的裙摆拖在了地毯上,就像零谢落下的樱花。她占据着距离安言静最近处的一隅沙发,抱着阿狸抱枕,明亮的眼睛中泛起了一层水光,她却强忍着,没让泪水掉落下来。
周耀鸣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安言静,烦躁地扯开了原本工工整整系着的领带,走到厨房里,关上门,点燃了烟,却只是夹在指缝中,没急着放进口里。
李邱翔朝陈水墨做了一个手势,陈水墨看向李邱翔,迟疑地点了点头,李邱翔朝她微微一笑,这才一猫腰,轻手轻脚地随着周耀鸣也钻进了厨房之中。
“也给我来一根。”李邱翔靠立在离周耀鸣不远的地方开口,声音哑哑的。
“你的呢?”周耀鸣听见脚步声便将烟叼进了口里,他虽然是在询问,却还是将一整个烟盒连同打火机一起都递了过去。
“回到老爷子身边就给戒了。”
周耀鸣很不屑地哼了两声,算是表达了自己对于李邱翔这种无处不讨好的作为感到无比不满的情绪。
李邱翔也不理会他,自顾自轻车熟路地打火点烟,烟气吸到口里,在肺腔当中滚了个来回,就好像一阵清风拂过,将所有的细胞都浸过了一遍似的,说不出的舒坦。他慢慢地吐着烟,先是将烟先含在口中,然后再缓慢地吐出,出了口的烟雾在空中悠然升腾,慢慢扩成了一个中间镂了空的圆圈。
周耀鸣不耐烦地拿手将还未完全展开的烟圈挥散,又三下两下很快将自己那支烟抽完,他的声音就像是被浓烟呛过一般,感哑难听,“怎么看的?”
闻言,李邱翔笑了,只见他慢条斯理地继续玩着吐烟圈的把戏,顿了顿才道:“你心里既然都有了数了,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地问我?”
周耀鸣接过李邱翔递回来的烟盒,迅速地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把武轩和阿维叫回来?反正,他们也查不出什么了”
“不行!”李邱翔出声打断了周耀鸣的话,“就算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吧!否则的话言静太可怜了。”
周耀鸣愣了愣,又狠狠吸了几口,颓然地倒靠在光洁的墙壁上,“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李邱翔想附和他,却又觉得这样做毫无意义,最终,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先出去看看,言静她太过于平静了,我不放心她”
周耀鸣无声地点了点头,想起安言静看向自己时的那双眼睛,周耀鸣不得不承认,他竟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了。
霍秦找人算得良辰吉时是巳时六刻,也就是上午的十点半。
安言静默然地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当时针和分针擦身而过时,她稍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不算太难看的笑。
或许她真的是太过乐观了,以至于不到最后一刻,她是怎么都没法说服自己真的去相信霍秦不见了这个事实的。
他可是亲口说过要跟她永远在一起的啊!他们喝过“合卺”酒,他们一同穿过喜服,她甚至还“以身相许”了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在婚礼的这一天就不见了呢?
若说刚刚得知这件事时陈水墨的反应才该是一个正常的回应的话,安言静觉着她现在还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的,她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不安。她甚至都不想去寻求那个他为什么会不见了的答案,她觉得自己花了比一般人更长的时间去接受这个现实,然后,她只想知道,他现在在哪,是不是还安好。
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李邱翔端来了一杯茉莉花茶,安言静盯着自己身前的那张脸看了好一阵儿,才朝李邱翔笑了笑。
她原本一直觉着茉莉花是可以清神的,可现在,她反倒觉得这股味道吸进鼻腔中,却是让她愈来愈头疼了。
李邱翔的身上带上了一股烟草的味道,安言静不用想也知道,他们那两个人刚刚进了厨房是干什么去了。她几乎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有些腿软。幸好她扶住了沙发,不然,怕是会就这样摔倒的吧!
“言静,你?”陈水墨也随着安言静站了起来,她虽然强忍着没落泪,眼眶却一直红红的。
安言静在原地小幅度地活动着自己的脚,朝陈水墨绽放了一个一切安好的笑,“我没事,我只是只是想上楼去弹弹琴。”
陈水墨似乎还想说什么,李邱翔却抢先道:“好,去吧!”
“嗯,谢谢了,哥”
安言静的拖鞋与地面发出沉闷的摩擦声,陈水墨一直注视着安言静的略显消瘦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