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豆子的大名儿,自从我和豆子做了兄弟之后我就没叫过,今儿要不是我气急了我还是不能这么喊他的名字。
“小树,咱俩认识五六年了,我什么时候求过你来着?你就帮我这一回,这位姐姐的要求我真拒绝不了,我要不是真没办法了就不能来找你。小树,我知道是我不好,没等你答应就把这事儿应下来了,你说吧,怎么罚我都行。”
我的脸都气绿了,“行,高峰,你行!越来越有出息了啊!你说,要是真出事儿了你叫我怎么办?我要是不能考大学了怎么办?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你?!我告诉你豆子,你别跟我讲你那些什么江湖道义,我不知道这个什么什么……”我低头看了一眼准考证上的名字,“金霞跟你有什么过儿,无非就是她或者她男朋友在打架的时候帮你挡过一棒子什么的,你犯得上用我的前途报恩么?我还是那句话,豆子,你怎么舍不得让你的陆璐去呐?忒不够意思了你!”我气坏了,不是气豆子擅自答应我去替考,而是气他保护陆璐而丝毫不顾我的感受。
豆子咬着嘴唇,看着乱发脾气的我,好半天也不说话。好一会儿,豆子才说:“小树,你也知道我小时候我爸我妈都没怎么管过我,我是跟我奶奶长大的,这点跟程开挺像。”豆子一提程开,我的火气立马小了不少。豆子还真懂得抓住女孩子的弱点。
“金霞是从小跟我一块儿长大的,我奶奶身体不好,金霞比我大三岁,一直都是她带着我,有一回,我大概三四岁吧,我跟金霞去一个挺偏的地儿玩儿,我爬树从树上摔下来了,头朝下摔下来的,当时就晕了,头破血流的,金霞那时候也就六七岁,也没回家叫大人,背起我就往路边儿跑,她一个女孩子,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把我背过去的。到了人多的地方大人们看见一个小女孩儿背着一个比她还小的小男孩儿,才把我俩都送到医院去了。”豆子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小树,要不是金霞,我就死了。这不是我瞎编的,是我妈听大夫说的。金霞当时要是害怕了回家去叫大人,我肯定死在那儿了。小树,我是头朝下摔下来的呀!”
我这人心软,本来豆子是我好朋友,他又讲了这么一个感人的故事,我想不心软也不行了。我知道豆子这人表面上大大咧咧的,其实他是挺深沉的一个人,我就知道他跟他奶奶感情特别好,跟他爸妈的感情相对而言比较淡一些,至于为什么豆子从来没说过。
“小树,我知道这回是我不对,我不敢跟陆璐说这事儿,我怕她瞧不起我,因为她是我女朋友。你是我哥儿们,除了你我不知道该找谁了。金霞姐从来没求过我,要不然我也不能干这事儿。”见我开始犹豫了,豆子赶紧趁热打铁地说:“没事儿,你看照片都换成你的了,谁也看不出来。我打听过了,考点儿也不在你们学校,放心,没人认识你。你成绩那么好,随便答一答就交卷儿,速战速决,肯定没事儿。”
我拿起那张贴了我照片的准考证看了看,思想斗争了一分钟,权衡了所有的利害关系和我跟豆子之间坚不可摧的友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先别给我扣帽子,先让我考虑考虑吧。”
“好。”豆子说,“只是,这事儿你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对你不好。”末了,豆子说,“尤其是程开。”
豆子要是不说的话,我肯定去问程开该怎么办了。现在想想,真的不能跟程开说,程开是铁定反对的,他认为什么事儿都不能够影响前途,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高考,影响高考的事情一件都不能干。
豆子走了,我心事重重地回了教室。正是大课间,大家有的在吃饭有的在聊天,我听见有人在聊成人高考的事,就拿了一包话梅凑过去听。“替考的挺多的,一般都抓不着。”有人说,“参加成人高考的大多数都是不太学习的人,不找人替考怎么过关呐?我估计那些老师也都明白,都不抓。”
“可是有抓到的,处分挺严重的,不能参加高考了。”
我听见这句话,心里一虚,吓了一跳。
“哎呀,抓不着,也没什么人抓。你说,准考证儿上的照片一换,谁知道谁呀?你就是查也查不出来。被抓到的是功夫没做到,你不换照片儿傻子也能把你抓到啊!”
…………
我把那包话梅留在了谈话者中间,开始回忆我跟豆子这些年的友情。我觉着豆子不是有意在害我,他是真的没办法了。这种事儿,谁都有私心,要是换成我我也不能让自个儿的女朋友去干,所以我不能怪他。豆子对我真挺好的,《古惑仔》里头说:“兄弟是用来出卖的。”豆子当我是兄弟,可他从来没出卖过我,为了我他做了许多事,他甚至用心良苦地在陈冰冰面前隐藏了自己跟程开的关系隐藏了快两年。而且豆子这人知恩图报,特别讲义气。就拿上回程开挨打这件事儿来说吧,他为了程开跟自己的同学翻脸,还每天大晚上地来送程开回宿舍接我放学……这不都是情意么?豆子说得对,我们认识五六年了,他从来没求过我办事儿,就连初中时候考试他都没要求过我给他传答案,他宁可自己拿烂得要命的英语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