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里电话的铃音。接起电话,她听到范佩云有些焦急的声音:“小雨啊,你在哪儿啊?怎么还没回家?这么大的雪,你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林朝澍连忙安抚:“外婆,您放心,我没事儿,就是今天穿的鞋太高了,崴了脚。已经看过医生了,现在太晚了,外面下雪也不好拦车,我先在医院歇一晚,明天早上就回去。”
“唉…那你好好休息,一一你也放心,有我呢。明天要不要让礼秋去接你?”
林朝澍失笑,她这点儿小伤,哪里能惊动高礼秋的大驾:“不用了,外婆。我同事会送我回去的。您放心,早点儿休息吧。”
结束了电话,林朝澍心里的不安稍稍褪了一些。她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妇人连忙过来扶她。她笑着对对方说:“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您。您领我去房间就行了。”
妇人笑答:“您太客气了。今晚您就睡一楼的客房吧,我已经让人收拾过了,换了新的床单被褥。”
“谢谢。”
妇人送她进了一间布置得很素淡的房间,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家具,白色的寝具,只有窗帘是浅浅的紫色。她稍稍打量了一下就没了探究的兴趣,对妇人感激地笑了笑,对方指了指床头:“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按这个铃,会有人过来的。”说完之后就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这一天,林朝澍真是过得跌宕起伏**不断。如果换了别人,很可能会睡不着觉。可是,自从怀了林一一,她就极少熬夜,特别是一一开始睡整觉以后,每天八点多就睡,六点多就醒,林朝澍也就只能尽量按照她的作息来生活。一整天的心绪不宁,后来又伤了脚,这些已经耗掉了她泰半精力,再加上此时已是深夜,所以,她一挨着枕头,睡意就汹涌袭来,根本还来不及多想,香甜的黑幕已经完全笼罩了她。
楼上的关意晟远没有这样的好心态。他独坐在落地窗边的躺椅里,眼睛看着外面的雪和黑黝黝一片的大海,脑子里真正浮现的却是此刻正呼呼大睡的林朝澍。他心里很明白,该说的话说了,该解释的解释清楚了,接下来他应该是把伤了腿的林朝澍送回家,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只是,他却放任情绪凌驾于理智之上。在刚才急速狂飙的路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就这么连车带人开到海里去。明知道应该放下,不能不放下,却依旧想攥紧不放,那就只有毁灭一途。他不想再面对林朝澍,却又沉迷于车内密闭空间里只有两个人相依为命的错觉,越开越远越不愿回头,最终把车开来了自己的海滨度假别墅。
他不想面对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却又本能地不愿放手——这件事真是窝囊又荒唐,关意晟不认识这样的自己。就像现在,他实在应该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上午十点他还要在集团董事会面前做一年一度的述职报告。可是,他在做什么?他就像怀春少年在第一次牵手后,第一次接吻后,躲起来偷偷来回重播回味那一刻的心荡神摇。
当他把林朝澍搂进怀里的时候,他在心里反复叹息着一句话:就是她,就是她,再也没有别人。甚至,他觉得自己就是王子手里的那双水晶鞋,就算他眼睛看不见了,只要一个拥抱,他的身体会认出她。
当他在雪地里抱起她,她的手缠上自己的脖子,薄施淡妆的脸就在自己脸侧,只要稍稍回头,他的唇就会擦过她的。有好几个时刻,他甚至想放弃挣扎与自抑,就这么压着她吻下去。
然而,尽管身体已经澎湃,但理智层面上的关意晟却厌弃自己身体里不受控制的汹涌的荷尔蒙。他能感觉到林朝澍的抗拒,从心到身体,她拒绝的信息给得明明确确毫无暧昧。过去,她就是这样的人,不要就是不要,从来不会享受追求的暧昧。这样的林朝澍曾让她心安无比,现在却也让他难堪无比。他,不能细想,她这样的拒绝是为了谁。
这段时间,关意晟克制着自己,不好奇,不探听,不想象,故而直到现在,他对于林朝澍现在的感情状况仍是一无所知。
想起来,也真是好笑。自己在一旁独自傲娇了半天,纠结了半天,却发现一个观众也没有,对方是认认真真地不想再续前缘。
这大约就是鬼迷心窍吧?这么多年都醒不了。关意晟颓然,再一次,他对一个女人完全束手无措。
第20章落叶满空山
“有些事情,该埋葬就埋葬,沉渣泛起,只能带来一股腐臭。”——林朝澍
林朝澍的生物钟让她七点不到就醒了。昨夜她睡得太急,连窗帘都没有拉上,现在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才发现窗外应该是个花园,地上一层厚厚的积雪,枯枝上挂着一条条的冰凌,再往远处忘去,这一片白茫茫雪直直地伸到了大海里,被海浪拍打吞噬。这样的景象太过不真实,让她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鬼使神差地,她挪下床,光着脚单腿跳到落地窗边,轻轻推开,一股强劲的冷风“呼”地灌了进来,呛得她接不上气。她连忙想关上窗,却注意到一个人影从海边慢慢地走了过来,风吹得他好似寸步难行,却依然一步一步走得坚定平稳。“这个人是疯了吧?”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