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如今已经是一座艺术宝库。
游客很多,但是教堂内一点也不吵闹,人们说话都注意控制着声音的大小,更不会出现如同国内的旅游景点导游拿着大喇叭解说的情景。
钟叙叙旁边注意到有一对白人中年夫妻,每每看见某一件艺术品,就双眼放光凝视许久,间或低低交流,神态缱绻,好似见到自己倾心已久的对象。
她悄悄看湛墨青,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幅壁画专注地欣赏,她于是低低问:“湛墨青,你好像很懂行的样子,也给我解说一下呗。”
湛墨青也压低声音回答她:“没什么好解说的,你觉得哪里漂亮就看哪里。”
“你当我是小霸王学习机啊?哪里不会点哪里!”钟叙叙怒。
湛墨青无奈地摊手:“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外行。”
她囧了。
走出教堂,已经是下午,太阳西斜,广场上有人在喂鸽子,灰色的鸽群呼啦啦地飞过来,翅膀飞动,像泛白的海浪翻涌,咕咕的声音悦耳动听。
钟叙叙举起摄像机,对准湛墨青。他此时双手插在裤兜中,看着飞舞的鸽子。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和煦的阳光凝结在他漆黑的发梢和高挺的鼻端,背后是高耸的威尼斯城徽飞狮雕塑,海风轻轻扬起他的大衣衣摆,他转头看向她,神色安详宁静得如同小孩。
她深吸一口气,满胸都是海风送来的微咸气味。
突然,手臂被从后面重重撞击了一下,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手里的摄像机再也握不住,咚地一声飞了出去,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刺着她的眼睛,然后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啪”声。
“对不起。”撞到她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意大利裔男子,但是居然对她说国语。高高大大,鼻梁笔挺,头发很长,在脑后扎成一束,眼中带着些许轻佻。他抱歉地冲她点点头,俯身帮她捡起摄像机。
钟叙叙听到熟悉的乡音,心底升起一股亲切感,也不好计较他的冒失,接过摄像机稍微检查,好在镜头并没有摔坏,依然兢兢业业地继续在工作。
她朝他微微一笑:“没关系。”
“那个是你男朋友么?”黑衣男子的国语不算标准,有些生硬。
她摇摇头:“是我丈夫。”
“丈夫。”黑衣男子重复一遍这两个字,他卷舌的时候很吃力,好像嘴里裹着一个大核桃:“小姐,你的丈夫很英俊,你们很般配。”
钟叙叙看着湛墨青,他正偏过头来,看见她与陌生人攀谈,几不可见地皱皱眉,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钟叙叙冲他招招手,想了想,对陌生男人粲然一笑:“谢谢。”
“不用客气,”长发男人突然走近一步,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猛地抓紧,嘴凑到她的耳边,语调温柔,好似情人间的呢喃耳语:“不过你说,如果你被劫持,他会不会拼死救你?”
钟叙叙还没有消化他话语里的意思,腰上已经被一件硬硬的东西顶住了。
她侧头一看,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太阳光下灼灼地闪着光,十分刺眼。
她的反应慢了半拍,等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所有未知的恐惧全部涌上心头,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闭上眼拼命地大叫:“湛墨青——”